李温心中犹豫,嘴上却道:“陈小姐哪里能同母君相提并论,父王有了母君如虎添翼,我没有陈小姐却未必不能成事。何况我和淳儿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是兄弟兼有父子之情,又岂会为俗世功名兄弟反目!”
春熙并不想离间他们兄弟,只得劝道:“是奴婢失言,可公子您想想,您就算不娶陈小姐也要娶其他人,陈小姐您还见过、其他女子您也未必动心,都是要娶、至少陈小姐还有家世。小公子才十六岁,正是少年意气,他对陈小姐未必是真爱,何况还有孙小姐呢!真遂了他的意,咱们悔婚孙家、王爷大君背上背信忘义恶名,陈小姐会被传为水性杨花无节之女,小公子更成了抢夺大嫂的不伦之人!王爷大君是超世的英雄,小公子和陈小姐能同他们一样么?孙小姐又怎么办呢?”
李温没有反驳,他轻轻锤了锤头,道:“算了,我再好好想想吧!”
婚事的事还未有结果,北边忽然传来噩耗,朱鹤竟病死在任上。
承平收到消息时正在宫中审阅奏折,听闻噩耗只应了一声又继续看厚厚的奏折,等晚上回家坐在书房盯着那薄薄一张纸看了许久,赵熹前来送茶点他才抬起头来。
“我已写信给兰英了,叫她带着孩子们来京都,平园永远都是他们的家。”
承平点了点头,转头又看桌上的纸,许久才道:“他也就比我大两岁,虽说我和大哥才是亲兄弟,但我喝的是他娘的奶、是我们一起打闹着长大,我本想着北边不会再起大战、让他去历练一番回头也好给他谋个好职位,没想他竟这么要强、病了也不肯同我说、非在寒天冻地里呆着,直到死……”
赵熹走上前从承平身后搂住他的头,轻理他的鬓发:“他是你身边的人、自然是想把你交代的事办得漂漂亮亮、让大家都叹服、都不敢小瞧,为自己争光、也为你长脸。这是他对你的忠心、也是对兰英和孩子的爱护,咱们替他照顾好家里,他也就安心些。”
承平拉着赵熹的手,虚虚贴在赵熹怀中:“其实这么多年死的人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可直到你生死一线、我才忽然明白生的意义。我本打算好好珍惜你、珍惜身边的人、珍惜天下的百姓,没想到朱鹤竟然去了……咱们也到了面对死亡的年纪了么?”
赵熹温声道:“在长明时我便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但那时候太虚弱、什么都说不出,后来身子好些、也就忘了……承平,我本来觉得我虽比你大些但身体却比你硬朗,以后一定会好好将你送走、处理好孩子们的事、然后再安心去找你,可如今这架势,我怕得先你一步了……”
承平猛然攥紧赵熹,赵熹轻轻捏了捏他,笑道:“抗命也好、责天也罢,生老病死总是逃不过的,眼看江山一统、新朝将立,我功业已成,真要去了、也没什么,只是遗憾不能与你天长地久、更担心你……”
承平也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担心的,正如你所说大事已了,你要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必追你而去。这么多年咱俩聚少离多,真有那么一天并肩携手天地共游,岂不妙哉!”
“那岂不是散仙?”
“以元帅身手竟不能翻地府做个散仙么?”
“好!这几日我觉得身子轻快了些,明天我就早起练武,天上的事以后再说、地上的缘先叙完。”
承平压下担忧、抬头看向赵熹,敬佩道:“这便是你、这才是你!只是一切要循序渐进、万不能勉强!”
赵熹俯身亲了下承平眼角:“放心,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