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父母亲人的孩童何止这一人?战乱连年、这些无力的稚童成为最寻常的牺牲,这孩子,已是幸运至极了。
赵熹将此事安排给王安,之后再未过问,天下未一统、他的战车绝不会为卑微的怜悯停止。
抛开这小小的插曲,稻城的沦陷让南朝慌乱不已,他们此时才意识到,背负荣光与污名的双元是何等恐怖骇人,他们自以为是的铁壁铜墙在北军面前不堪一击、他们引以为傲的儒士君子就要被北方的野蛮粗鄙碾碎,他们的高贵文雅、他们的礼乐靡靡、他们的桑林良田,很快就要易于他手,他们将一无所有、沦为卑贱的俘虏。
同赵熹数次交手的黄安文和吴传之成为南朝最后的救星,黄庭玉将军权全部交给黄安文、由他来组织防御,程草堂重披战甲、再上前线,守卫长明最为重要的防线中最关键的城池:金平。
南朝有意收缩战线,北方诸城攻陷更快,赵熹与赵福攻下一城后又重新分兵,赵福向西南、赵熹则枪指长明,不过在到长明之前,赵熹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延庆。
延庆也是一繁华城池,城中驻军就有二十万,百姓更有三十万之多,这里算不上交通要道、田地也并不十分肥沃,之所以如此繁盛,全凭城外十里的驼山。
驼山产铁,是江州最大的铁矿所在,江州武器生产所用生铁全由此地产出,若能拿下驼山、江州的军备生产将受到重创。如此地方自然重兵把守,驼山常年驻扎军队,再加上延庆城的守军,总共有三十万之多。不过赵熹部将四十万,论人数占优,倒也不惧。只是延庆周边还有几座城,也都有驻军,他们若来相助,北军压力不小,何况胜负无常,未到最后谁也难料结局。
北军已渐渐深入江州腹地,繁城重镇良多,赵熹又从来出人意料,南朝诸将一时也猜不出他的意图,直到他行军至驼山北,诸将才恍然大悟、连忙布军,程草堂拿到军报尤为担心:曹星正在延庆!
已近处暑,雨水却有增无减,南军往日少有征战、行军也拖拖拉拉,北军在赵熹率领下早已习惯沐风栉雨,南军后动、北军先行,北军至驼山、支持的南军尚在途中。赵熹自然不会给南军机会,即刻攻山!
赵熹问过王安、特地选了短暂的晴天出兵、到驼山时也未下雨,不过前几月的雨水让山上河水漫涨,道路泥泞湿滑,寸步难行,以天时地利来算,这对北军大大不利。也许真是天助强者,矿山开矿、挖断山脊,大雨灌进矿洞、冲塌山上许多建筑,在北军抵达之前驼山矿丁和驻军已因泛滥的洪水丧命许多,可军需太多压力太大官员不肯停工休息,矿上因此还发生几次冲突。在北军抵达前两日山河终于冲垮矿区堤坝、在此休息的驻军和矿丁全被吞噬,北军到来后只见到山中海瀑星罗棋布,别说守军,人影都难寻。
如此情况北军也不敢留在山上,插上北旗后移军至不远的福山高地,准备打退援军后转攻延庆。帐篷才刚刚搭好,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赵熹打趣道:“王先生,您没看准啊,您说会有三五日小晴、这才第三天就下雨了!”
王安也不介意,只笑:“天机难测、天机难测啊!不过驼山不战而亡,天意果在吾主!”
“只盼攻城的时候别再下雨了,再这样下去将士们非生病不可。”赵熹叹道,“打完延庆歇上一阵,等雨季过去再说。”
怀章端了姜汤来,正听见这一句,笑道:“您可终于松口了!”
赵熹笑了笑,还没说话,有军士禀报:“元帅、元帅!我们抓到一个延庆的奸细!”
“延庆的奸细?在哪抓的?”
“就在驼山下、往延庆的路上有做堤坝,我们去探查、正碰上有人带着一随从外那里转悠,我们就给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