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伸手拉他:“哎呀好怀章,你又不是不知道,承平每日光政事都处理不完,早起晚归的,有时候连家都来不及回、只在宫里暂住,好容易回来自然要好好歇歇,这点小事怎么好叫他担心?”
承平受封摄政王,虽名为王实为帝、可毕竟差了那个名头,便不肯住在宫里,仍每日往返皇宫和平园。赵熹练兵之处不定,有时在京都、有时在卫州,三年中南方也曾数次进攻北朝,赵熹也会领军出征,这样一来夫君二人并不能日日相见,甚至承平照顾家里比赵熹还多。赵熹感他辛苦,自然不愿他为自己多费心思。
怀章也明白:“好吧好吧,我不去做那多嘴的麻雀,不过王爷对你的用心比你以为的还深,我看啊,你是瞒他不过的!”
此时承平正在宫中处理政务,他的案前堆满了奏折、笔墨砚台都被挤在一边,他伏案批读时大臣们甚至看不见他的脸。
“去年赵将军攻下胶州三江诸城,臣等不敢怠慢、即可前往胶州探查水文清理河道修筑河渠,如今燕州上安、胶州三江、京都三地河船畅行;胶州三江本就联通长明,只是三江往南流域仍在胶江掌控,咱们想要通过还是得先兵后船。”
说话的是承平的舅舅刘汤,如今担任工部侍郎,在宋容声手下任职。如今北方几州除胶州外具归朝廷、承平又几次加强中央权力,刘氏不满于留在平阳、借着李夫人的力但京都谋职立足。毕竟是自家亲戚、又非不得力,承平自然给母亲这个面子。
承平头都没抬,问:“河坝修葺如何了?”
刘汤看向宋容声,宋容声上前奏道:“三年前我朝计划新修河坝三十处、加高加强河堤二百八十处、挖凿三条大渠及数百引水渠,至今除容阳县堤坝和沪惜河外,其余皆已竣工。这三年雨水了虽多,并未有大灾。”
户部尚书卢静冷哼一声:“三年前有人妖言惑众、称之后数年有大汛大洪,咱们连仗都没打、费尽心力穷库举民修了这么多河堤,结果也没瞧见罕世大雨啊!反倒粮仓不满、百姓疲敝。还要想办法筹粮给军队,分明兵卒未动、消耗都抵得上战时了!说是休养生息,实则上下饥疲!”
陈平之也被调去京都,现任光禄大夫,笑道:“水利之功在千秋,哪怕没有大雨、日后也是风调雨顺。我北方富饶本就不及南方,又时旱时涝,不修渠疏汛,粮从何来?卢大人也不必忧心,如今各地工程皆已收尾,大家可以歇一歇了!”
卢静又是一哼:“听说南边又有动静,想歇?早着呢!”
承平这才抬起头来。殿中除了方才说话四人还有丞相常辉、尚书令闵汝诚、兵部尚书赵招胜、礼部尚书兼大学生陶希仁等十人,皆是朝中肱骨,另还有十六岁的李温,垂手站在案边。承平扫过诸臣,道:“既然卢静提到,正好说了,下月黄安文就要强娶静安公主,我朝万不能坐视不理。三年前伪朝自立我朝就当行道斩逆,只是那时朝中多事、加上征战连年,我朝不愿百姓不安,又顾及太妃公主安全,并未兴兵,盼他们能翻然悔悟、放回太妃公主。岂料伪朝非但未能自省、反而得寸进尺,如今更妄图霸占公主,实在可恶。他既如此,我朝只能行雷霆手段,南征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卢静暗想果不其然,奏道:“便如臣方才所奏,如今各地官仓不实、国库未充,工事连番丁口辛劳。何况黄安文娶公主,咱们又不能一月攻下长明,以此为借口出兵,岂不可笑?”
承平不禁发笑:“黄、吴等人乃是反臣逆贼,残金瓯、裂华夏、挟民反国罪不容诛,我朝去讨名正言顺,哪需什么借口?官仓国库确实不满,但这些年风调雨顺、各地皆有屯粮,虽不算富、筹军粮也足。军士已有百万、不必再征,只征些民夫运输军粮,也不需很多。如此算来,今年正常征赋税徭役即可,怎的就没人没粮了?”
卢静辩道:“虽是如此,但三年辛劳百姓也该休养,微臣以为还是免徭役一年、赋税减半,以慰民心……”
“卢静,”承平语淡威严,“吾意已决。”
卢静吞下未尽之言,躬身称是。承平又看向其余诸人,并无人反对。常辉上前问:“国不可无主、将不可无帅,不知此次南征谁人挂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