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盛为燕乐奉了香,走到吴丹阳身边,左右看了看,问:“燕夫人呢?”
燕氏宗亲忙答:“嫂嫂伤心过度、卧床不起,丧礼事宜一应由牡丹夫人出面,便是这位。”
承盛这才向吴丹阳道:“燕世叔去得急,父亲有意亲自前来但毕竟国事缠身、难以脱身,特意嘱咐我前来吊唁,还请夫人节哀顺变。”
吴丹阳擦了擦泪,向承盛还礼:“多谢国公、大公子。妾忝担重任,可不过一介女流,郡公因反逆事死、姐姐又卧病难起,妾身抱幼儿整日惶惶难安,只怕再生事故,这才书信奏报、请朝廷看顾!如今大公子前来,妾也就安心了!”
承盛谦道:“燕州子民多慷慨忠义,夫人奏报言燕无异谋逆被杀、可见州府之中皆义胆忠肝之士,夫人与小公子有他们保护自然安枕无忧,何况胶州也早早赶来,夫人又有何惧?”
吴丹阳泪眼盈盈:“我毕竟是胶州女儿,虽然给家长惹了许多祸事、可哥哥怎舍得将我置之不理?郡公对我恩重如山,他已去世、我就陪他去了又何妨?只可怜我的孩儿不过两岁,我怎么能弃他于不顾?这才求了哥哥前来。但胶州毕竟是外人、朝廷才是大家,要为我做主,也只有国公和大公子了!”
承盛问:“罪魁燕无异不已然伏诛么?夫人还要怎样做主?”
吴丹阳望向怀中的孩子,目光温柔,母子情重:“燕无异虽死、他的余党却未锄尽,燕州一日无主、我们母子就一日不安。先祖分封功臣以飨后世,郡公已去、无异又做下十恶不赦的罪事,燕家子嗣只剩了我这孩儿,妾斗胆请国公和大公子早定爵位、也平了豺狼之心!”
承盛并未答话,转而道:“我与燕无异也曾有一面之缘,印象中他虽冷言寡语,但也算恭谨有礼,没想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虽然如此,他毕竟与我家三弟有旧,他既然死了、生前恩怨也就了了,我也去给他上柱香吧!不知他现在葬在何处?他的两个孩子又在哪里?”
吴丹阳眉立眼斜、目有愤色:“郡公尸骨未寒、我们孤儿寡母还没有安处、大公子竟然在灵堂上说这些!燕无异是死了、可他的罪状难道能就此消除么!大公子竟还提李承平!国公和大公子都是磊磊君子,但李承平是什么人!若没有他、他们父子哪至于此!”
承盛道:“燕世叔之死父亲痛心疾首,谁也不愿见父子相残的惨事。我三弟与燕无异交好人所共知,可他为人厚道老实,燕无异谋逆与他有何关系?夫人若有证据,我回去必追究他罪责,但若没有证据,还请夫人不要牵累无辜。”
“李承平若真像大公子所说那么老实,青州怎么灭的?燕胶两家的城又怎么没的?九州岛之内谁不赞国公宽仁、大公子宽宏,谁不恨李承平阴险、赵熹霸道!”丹阳清泪两行汩汩而出,“天下苦李三夫妻久矣!大公子要他们怂恿无异反叛的实证妾确实没有,可大公子想想,郡公年纪已大、我儿尚在襁褓,燕州迟早是燕无异的,燕无异反叛谁能获利!妾知道大公子躬亲孝友、不肯责难小弟,可大公子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为他们所害的人吧!”
燕氏宗亲惊了一身汗,忙劝:“夫人快住口,没有证据的事怎能乱说!大公子,郡公去世夫人哀伤过度、又日夜操劳,这才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承盛自然不好在人家灵前发作,只得又劝了几句,匆匆离去,等葬礼时再来送别。承盛走后宗亲将哭泣不止的吴丹阳和孩子送回府内休息,回到院子、吴丹阳擦擦眼泪,将吴传之请了来。
“既然派了李承盛来便是不愿横生枝节,那么又为何要管燕无异和他的孩子?”
吴传之道:“许是为了安抚李承平和赵熹。我担心的是,赵熹那人傲得很,就算李国公不让他来、他肯听么?”
吴丹阳嗤笑:“肯不肯又能如何?平州军中按资历和威望,首屈一指是高岩,之后是赵招胜,李承平都要屈居二人之后,这二人对李国公忠心耿耿,李承平想要一手遮天,早着呢!他们若真的因为此时和李国公闹翻,咱们才赚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