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抿抿唇:“刚刚那个哥哥听上去也好可怜,他离开时候没有拿银子,不知道他的爹爹能不能活下来……”
赵熹气道:“他刚刚可是想要杀我!你竟还在替他着急?他捅我的时候可没想着他干爹要如何呢!”
李温长长叹了口气,像个老儒:“老师教导孩儿‘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孩儿初见他为区区银钱不惜伤人性命,心中又恶又疑,这才想问问他;如今他伤了您自然可恶,可我已知道了他的难处,又怎能不替他难过呢?‘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他这么对您究根到底是他愚蠢而痛苦,听他所言还有许多人这么想,杀了他一个不还有其他人么?可若咱们能解了他们的痛苦、他们不就不会再恨您了么,这能真正地保护您啊!”
赵熹磨着牙道:“陶希仁那憨儒都教了我儿些什么东西,小小年纪连穷苦人都没见过几个就要为他们排忧解难了!他们是蠢么?从一堆该恨的人里挑了个无辜的我出来,不过是觉得双元好欺负罢了,欺软怕硬,哪里来得蠢!诽谤无辜,他们可坏着呢!陶希仁难道没教你以直报怨么?我不要了他的命就算宽宏了,还要替他解难,做梦!”
李温见赵熹生气更加腻在他身上,只是垂着头不说话,一副可怜样子。赵熹最瞧不得他如此,抓了抓他头上小髻,无奈道:“没跟你父亲学些处事之道、倒把这撒娇学了个全。好吧好吧,反正人都放了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阿武,你找个大夫去城郊土地庙看看,他们早在就把银子留下,别叫我儿挂心。”
李温听了眉开眼笑,扑扇着眼睛道:“母君果然是最最心软之人!母君放心,孩儿一定会多多向老师学习治国之道、早早叫天下太平,这样天下百姓就都知道那哥哥说的是假话了!”
赵熹颇为欣慰,却还是道:“你自是有心,可蝇虫之语不堪入耳,勿为流言而困。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他们自会为我歌功颂德、撰文立碑!”
李温认真点了点头。这时明武堂大夫安逸也已到了,入内替赵熹小心问诊。
承平接到消息匆匆赶回家中,见赵熹合衣躺在床上、李温跪在床边服侍用药,他心中一窒,慌忙扑到床边:“怎么了,不是说没伤着么,还是还有别人行刺?熹儿哪里痛?我去请太医!”
赵熹一把拽住承平:“你去哪,太医都在宫中侍奉皇后临产,咱们要请走了她还不知怎么闹呢!何况我又没事!”
李温喜道:“爹爹,温儿有弟弟了!”
承平大喜过望,回身坐到床边,握住赵熹双手:“当真?”
赵熹笑道:“难道温儿还会骗你不成?我也没事,不过稳妥着想才歇一歇用些药,你不忧心。”
承平惊喜不已:“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跟陛下说一声,皇子出生你就别去宫里了!”
赵熹颇为无奈:“我倒是无所谓,但你妹妹可不放心。皇后这胎平安倒好,万一又出什么事、她指不定要发什么疯呢!你妹妹素来怕她,还是我去陪着吧,左右几步路而已,不碍事的!”
承平知道赵熹不愿因有孕被束缚,只好道:“那就辛苦你了!对了,尽今天你遇刺是怎么回事?刺客呢?”
赵熹白了李温一眼,李温立刻将事情全数告知。李温不过五岁,可已经言语流利、谈吐机智,将今天明武堂内发生的事和程草堂讲的故事都复述得分毫不差,末了道:“孩儿知道母君生气,孩儿知道母君有小弟弟后更是后怕,孩儿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保护母君!可孩儿仍然觉得该以仁待人,今日咱们帮了他一回、下次咱们有什么难办的事也一定会有别人来帮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