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元帅!”
燕无异忙要去扶:“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有伤在身,怎能受四十军棍!当真不要命了么!”
赵熹不以为意:“不过是皮肉伤,又不碍事!赶紧打完我好一起养着!”罢了又去看怀章,“本想替你挨了这五十棍,不过实在受不住,剩下十棍只能叫你自己担了!”
怀章哪里还不明白,赵熹所为是治军、更是为了自己!泪擦了又落,喉头颤抖不已,怀章开口便是啜泣好容易勉强成句:“是我的错,怎么能叫你替我受过!我应该遵循军令的,我没有做好,我自己受五十棍不碍事!你不能挨打了,你,你这般待我叫我如何报答!”
赵熹叫人拿了块布来给怀章咬在嘴里,自己也拿了一块,笑道:“你已是军士,怎的还如此磨磨唧唧哭哭啼啼,让大家看了笑话!你也要挨十棍呢,咱俩同甘共苦!快打吧,打完我好回去睡觉!”
诸人见赵熹主意已定没了办法,燕无异一转眼,瞧陈玉瘦瘦弱弱无甚力气,道:“你去执刑!”
赵熹又插话:“既然受刑就该有受刑的样子,可别糊弄大家!”
陈玉点点头,抱起军棍,还是有些不忍。袁敬德上前推开陈玉抄起军棍,也不说话,抬棍便往赵熹背上打,“砰”“砰”声接连不断,赵熹咬紧了牙,硬撑着不动。陈玉看着心疼,又怕怀章也被袁敬德这般惩罚,忙又拿了一根棍往怀章身上招呼,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但军棍有十五斤,怀章挨了几下就趴在了地上,袁敬德更是利落,陈玉十棍打完、他这四十棍竟也没落太多。
好歹挨了过去,怀章满头大汗、觉背上一片火热,稍一动弹就皮涩骨酸;赵熹已面无血色,一双眼更显精亮,他推开前来搀扶的燕无异、撑着游云起身,向众军道:“有功者厚赏,有过者重罚,诸位拿了我的赏、就要受我约束,日后虽非我兵、却仍在燕州,要是将不该说的说了出去,别怪军法无情!”
众人见他袍污发乱、肩胁背曲,原本粉腻的脸花脱露玉无脂,朱唇檀口也苍白无色,却眉目含光神采奕奕,比往日更多睥睨威色,哪里敢不顺服?皆躬身领命。赵熹这才叫众人离去。此时燕无异叫来的车马已到,众人将赵熹和怀章扶上马车、送回府衙休息。
赵熹和怀章都是双元,怀章伤不重休息了会便可自己行动;袁敬德下手看着可怖其实声音大落地轻,可赵熹旧伤未愈又填新伤,足足养了三日才可下地。这期间元丰早被攻下,丁伦听闻开平有变匆忙撤军,被承平和青州前堵后追,吉尔泰也分了杯羹,加上洪顺联合六部落反叛,胡蒙可谓内外交困、损失惨重,强盛一时的胡蒙帝国竟一朝分崩。
不过丁伦不愧为元希烈之子,他回到开平安抚胡蒙拉拢西川,与吉尔泰议和、集中兵力平定洪顺叛乱,胡蒙垂垂危矣的政权得以保全,但消灭洪顺之前再无暇南顾。
此次北征不到一月,青州收回先前被占所有城池、平州占领元丰以南至燕西大片土地城池、燕州亦向北扩出百里,就连夷人都多了两座城池。元帅李承平声名大震,燕无异、秦尉宁以及参战诸将也名噪一时,唯赵熹功绩随元希烈一起埋葬在无垠草原。
第92章 携手
赵熹能起身后便随燕无异及一千士兵回到燕州,燕乐留他在燕州养伤。虽说先前的轻视是假意做戏,但燕乐对赵熹的能力也并不信任,不过是同皇帝、吉尔泰他们一样放手一搏罢了,可谁知他真能成事!元希烈死讯传来燕乐惊愕万分,知赵熹为日后大计利落放弃显名于世更是对他高看,此次赵熹到燕州燕乐对他千般夸奖万般照顾,还常常叫燕无异到赵熹身前去、希望能让赵熹在燕州多留些时日、日后就是常居于此也无妨。
赵熹自然拒绝。一来捷报频传、李承平身在元丰的消息已在燕州传开,他这冒牌货自然要趁早离开;二来燕州离平州不远,虽父兄不在府里,但能回去见见母亲、迎父兄回来也能一解登高之念;三来他的游云受损严重,游云身上银漆既精致漂亮又不碍枪神柔韧,能随长枪弯折延展,这手艺也只有家中老仆懂得,他只能回去。因此他拜别了依依挽留的燕乐和燕无异,同兰英、怀章、袁敬德先回平州去。
赵熹身上有伤,诸人又无甚要紧事,行路便悠闲一些,他们回城时正好遇上承平大军荣归。平虏北征三百人出京天下传闻,元帅李承平一度沦为笑柄,多管闲事、狂妄自大、纸上谈兵,他们笑承平螳臂当车、蠢不自量,笑承平年轻气盛、抓尖逞强,更笑承平憨傻无知、为他人作嫁衣裳,谁知藏锋石岩里、剑出天下惊,只此一役李承平三字四海传响、再无人敢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