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太傅答:“先前郡公言兴盛儒门,如今天下不平战火丛生,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儒门衰微佛道盛行。儒学为大道,天地君亲师,如今乾坤不定君弱臣强,儒门弟子自当正天地立君威。郡公年青时师从方正先生,亦是儒门子弟,又请孙大人为西席向诸公子教授儒学,想来也尊孔尚儒,既然如此何不躬行大道呢?”
郡公只道:“学生不才,难以担儒家兴盛,只想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谋平州安宁不负先祖,其余他事,实在无暇兼顾。”
“郡公素有仁名、宽和爱人,难道忍见百姓穷苦、飘零战乱?我华夏上古至今,礼教泱泱,而今动乱已有三百年、礼崩乐坏,好容易高祖定立天下,礼教再兴,又因秦华乱政、四海不宁,至今朝廷仍未安定。平州国公功勋累累、忠心耿耿,受封高祖、延承至今,为的是替天狩民、拱卫皇室。‘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如今天子虽少却砥志奋发,又好学聪敏,实乃一代明主,郡公此时抱揽己利不肯报效,岂非违祖宗之志!”
见郡公不喜,同来迎客的常辉道:“太傅此言差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国公受封平州、郡公承袭爵位,所负之职为代天牧民,平州安则尽忠,平州不安则悖忠,其位在平不在京。郡公治平勤勤恳恳,若因他事招致灾祸、致平州不安,这才是违背先祖之愿。”
陶希仁辩驳:“‘君子务本,本立道生’,平州公受封牧民是为护君,大人请郡公牧民而忘君岂非本末倒置!郡公为平民而弃万民,乃小仁非大义!况平民亦为天子民,平民之主为天子而非郡公,平民愿以忠孝报天子、郡公难道不愿以忠信奉天子么?”
承盛见大家针锋相对,缓和气氛:“各地有各地的难处,我父若不忠君就不会在收到天子停战令后立即止兵了。诸位天使奉命而来,可也该体谅我父爱子之心,我两个弟弟都年纪尚幼,诸位要他们远走他乡,我父如何能不担忧呢?天地君亲师,父子天伦亦为儒孝,天使此来也是父子同行,想必可以理解。”
陶希仁仍驳:“忠孝忠孝,忠为先孝为次,焉能因孝误忠!何况子对父为孝,父对子为慈,古有石€€杀子、墨腹法子,何况郡公只是送公子入京读书。忠义在前,慈爱当让。”
赵将军才刚为了赵熹违命调兵救卫,闻言不由道:“这位小公子说得厉害,可还不是跟在爹爹身边吗!天下父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孩子也喜欢跟着自己的父亲,要让父子分离总归有些不好。”
陶希仁当即道:“小子愿留平阳换平公子入京!”
大家都闭嘴了。
孙明扬出来圆场:“陶公子所言为道理、大公子所言为情理。此事事大,郡公不舍也是人之常情,不如回去问问三公子的看法,说不定三公子愿意到京都来玩呢?我等初来平州,还未能领略美景,想在此处逗留几日,几日后咱们再来商议此事,不知郡公意下如何?”
这三人毕竟奉皇命而来,陶太傅是儒门掌舵、孙先生是府中故人,郡公还是要给他们几分颜面,何况此时不小,应该好好商议再做决定。于是郡公点点头,叫承盛安顿三人休息,自己则命平州诸官明日议事。
第52章 决定
回到家,赵将军将此事说与家中人听。赵福与诸人一般惊讶:“自我记事以来就只知道郡公不知道陛下,先前忽然下了停战令才记起还有这么个人,怎么又要让公子们进京读书了?他难道觉得大家一起读书天下就不会打仗了么?”
赵将军道:“说是读书,其实不就是去做人质了么?把诸位公子按在皇帝身边、各地再有他心也得想想自家公子在京都怎么活。可从来都是弱国向强国求和送人质的,现在君弱臣强,他怎么还想着大家能乖乖听他呢?那孙先生先前就在平州教书,与三公子也算师徒一场,听他的意思竟然想叫郡公把三公子送去京都,未免太过无情了。”
赵熹不以为然:“在接到止战令时承平便说这皇帝有大志,其后必有动作,如今不过是叫各州送人进京,以后事情还多着呢!现在既然君弱臣强,各州又何怕送人去,大家正愁名不正言不顺,若皇帝真有过激之举岂非正合心意?皇帝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只会礼待诸位公子。可这有什么用呢?爹,府里有说么,朝中现在是何情景,怎么皇帝忽然要走这招?”
赵将军答:“听诸位大人说当今天子九岁登基,如今已有十年,不过因其年少,朝政为太后和大臣辅助处理,外戚公孙氏因而壮大,独霸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