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梁天宁两年来坚持为他庆生，才在他不想过生日时还有零星几位同学替他记得。

生日当天正巧满课，落课时是晚餐时分。

好容易一席喧闹各自散去，要返屋时天色已完全昏沉。向南€€臂弯一捧鲜花，手中拎其他礼物若干，却还是要绕几步远路至那家进口商超。

依旧是那位金发妹在收银。

向南€€脸侧飘红，装作若无其事将选购物品放上收银台。

她记忆力惊人，上次认出余回，这次又认出向南€€。这对眷侣过分长情，无论来一人或两人，总是选购同一品牌，从未变过。

今日多一件电动玩具。或许是爱人出公差，所以只好在见不到面的夜晚借助玩具自我宽慰。

成年人的小情趣，她见怪不怪。

眼力也好，向南€€转身离开时，用不标准发音笑着讲一句“生日快乐”。

那位客人脸上的羞赧终于散去，笑着对她道谢，转身消失在不远处的街角。

深夜，向南€€沐浴过、清理过，万事俱备，果身钻入光滑的被里。

还是下不定决心。

毕竟不似面对着面，余回那样一个鲜活的人任凭他如何勾引，过完意乱情迷一晚，第二日总有各种理由任他逃脱，亦有许多借口供他发挥。

只是一旦生成影像并发出，纵然明知另一端无人接收，也总觉似被第三人盯住，有赤裸被人看光的窘迫。

短讯亦不似通讯软件，一旦发出无法撤回，他甚至没有反悔机会。

向南€€几经犹豫，始终跨不过内心一道门槛。

盯住电话一整日，终是等来梁天宁在训场打来的一通视讯。屏幕中那人身着车手服，眉宇英挺、英姿飒爽同他讲生日快乐。向南€€同他寒暄几句，终于觉得这一日总算热闹了一些。

只是挂掉电话再看，余回的新号码和他通讯软件里的头像，依旧安静如初。

难道彼此之间的约定不是暂时不再见面，没讲不传讯不通话，怎么人都要失联。平时杳无音信也罢，此时还这样安静，难不成当真忘记他人生中最重要日子。

向南€€将自己完全藏于薄被下，盯住漆黑的电话屏幕，心中失落比年少时等不来父母时更甚。

买来的玩具消过毒，充满电，就躺在他手边。向南€€捞入手心，按下开关，换来一阵阵不规律震动。

他却突然没了心思，连拍照的想法都不再有。

怎么让生日过得特殊？每日都要发送的消息，在这一日缺席，一样算作一种特殊。

那不如就这样，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他又按下手中的按钮，周遭再次安静下来，连那点微弱的震动声亦不再有。

安静的夜晚适合流泪。莫名其妙的眼泪，流得放肆些、汹涌些，二十一岁的眼泪就都流在二十一岁的首日，往后的每一日，都不适合哭泣。

丝滑的被绞入双腿之间，向南€€将自己缩成一团。

闭住眼睛，十二点却迟迟不肯来。这一晚比从前任何一天都更漫长、更难熬。

双眼睁睁合合，好似世界末日前夕，时间要被永远定格在他二十一岁生日。

索性不再强求，认命又解锁电话。

许久未听过余回声音，他将之前余回存下的语音备忘又调出。每多听一次便多一次心痛，时过那么久他还是会为说开过的话而感到难过。

可他没得选。

电话却在此时收入一条短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