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央宫依山而建,到处林木成荫,芳草萋萋,昨日那场奇异的雪覆在青绿上,生活再次也别有一番趣味。温春生看着雪景,顿了顿,低头对紧紧盯着他的顾雨青说:“修真界弱肉强食,就连这小小的婪央宫,也要挤破脑袋往上走,谁都想获得更好的资源,坐上更高的位置。宫人在婪央宫是最低级的弟子,得到的东西也是最少的,你怎能甘心在这里浪费三年?筑基期修士不过两百年的寿命。”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惋惜顾雨青失去的时间,低声道:“我年方三十六,筑基后期,自认为天赋不错,想要在大比中出人头地,去闻道学宫更上一层楼。雨青,我希望能在闻道学宫与你相见。”

温春生说罢,抓过顾雨青的手,将一直捏在手中的帕子塞进她掌心。

“你好好想想吧。”

温春生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苍翠中。顾雨青盯着手帕,眼睛一点点瞪大,她握紧手帕,猛地转身,向仁央峰跑去。

思仪打发走第三波来问她落雪的弟子,离开明事堂,沿着山道往下走。

明事峰竹林成片,随风摇出“哗哗”声,白雪也跟着摇下。充斥着竹叶香味的空气带着雪的薄凉,倦鸟从竹林上方飞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思仪轻笑,脚下一拐。昨夜落雪时她传信与凤诀,只收到两个懒洋洋的“无事”,思仪也不再多问,打算去看看她的徒儿今日修行如何,可需要她这位师父解惑。

但当她走出一段路,见到不少弟子笑着冲一位白衣男子行礼,思仪脚步一顿,想起这个人来。

温春生没想到会在山路上遇到思仪,连忙行礼,说:“拜见思长老。”

“我记得你,崇山仙宫前我们见过,你是德央峰的弟子。”思仪柔声道,“德央峰有一位峰主两位长老,你师父是谁?”

温春生低着头,谦逊道:“幸得赵长老看中,收我为徒。”

思仪不久前刚看过各峰报上来参加五洲大比的名册,试探问:“你是温春生?”

温春生连忙道:“正是弟子。”

思仪点头,看着彬彬有礼的温春生,眼里露出一抹疑惑,笑道:“宫中少有人穿白衣,你这身行头倒与昨这雪景相得益彰。”

婪央宫三位宫主一脉相承

地对红色情有独钟,婪央宫的弟子服也是红色,进入婪央宫的弟子们潜移默化地喜爱红色,平日多穿弟子服,也因此一身白衣的温春生被思仪注意到。

温春生不好意思地说:“晚辈的弟子服在崇山秘境时穿破了,回来后一直闭关,正准备去城中织女坊购买新衣。”

“原来如此。”思仪笑着说,“我便不打扰你了,且去吧,待大比时再一观你的风采。”

“是,多谢思长老。”温春生向思仪行礼,他起身后,想了想,笑着问,“弟子冒昧,请问思长老一件事,今日弟子出关后发现同门都在谈论昨夜的大雪,才知如今入夏,不知这雪从何而来?”

思仪笑容温和,说:“只是宫主为了东洲大比添的一些趣味罢了。”

温春生恍然大悟,再次行礼,匆忙地下山去了。

思仪目送他离去,见天色黑下来,收了散步的心思,取出一件飞行法器,直接飞向栖凰峰侧峰。这座侧峰以前只住她一人,现在多了另外一人。思仪落在习武台外,见到穿着粉衫的薛梦桃仍然在练剑,衣服被汗水打湿仍未停下。

“梦桃。”思仪轻声叫道。

薛梦桃一惊,方才发现天已经黑下来,她连忙收起长剑,擦去额头上的汗后走过来,站在离思仪两步远的地方向思仪行礼,“师父,您回来了。”

思仪对她招招手,叫她走近些,笑道:“为师以前练功时也是满身大汗,这有何妨,过来。”薛梦桃不好意思地垂下手,慢慢走过去。

两人并肩往回走,思仪捡着趣事与薛梦桃说,话题自然离不开第一轮比试,思仪便提到温春生,她说:“这位弟子天赋不错,性格稳重,看起来是心思缜密之人,估计可以在第一轮大比中脱颖而出。”

薛梦桃抿了下嘴角,不安地看向思仪。思仪歪头看她,笑起来,“你呀,是太过稳重。也是,你入宫不过一年,平日少与其他弟子交流,还未学到我们婪央宫弟子的精髓。”

“说起来我在温春生身上未曾看到那股精髓,难道是他从小在宫中长大,修炼到与我相同的境界了?”思仪自言自语。

精髓?师父的境界?

薛梦桃不解其意,打算改日问一下她在秘境时结识的宫中朋友。

夜色笼罩大地,婪央城灯火通明。

温春生拢了拢衣服,在身后女修满面的笑容中跨出织女坊的大门。他转身向着女修行礼,说:“那我两日后再来取,劳烦师妹。”

女修回礼,笑道:“师兄客气,我卖你买,何谈劳烦,只是同门情谊让两分薄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