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州握紧拳头,沉溺地感受着夜晚微风的拂动,可脖颈上的力度足够残忍,仿佛下一瞬就能割开喉咙让他死掉。
不可自拔的温柔和随时丧命的危险同时灌注,沈忘州像一只被过分使用的容器,尖锐的冰与滚烫的水同时倒入瓷瓶里,随着疯狂的晃动,瓶身渐渐浮现出一丝丝稠红似血的裂纹……
胤淮不紧不慢地摆弄着掌心里疯狂颤栗的灵魂,白色的眼睫半遮住妖冶的眼珠,也遮住了幽深蓝色里的痴迷残忍。
洞悉一切的鲛人看透了沈忘州试图藏匿的所有,知道他喜欢崩溃边缘的亲吻,明晰他口是心非的颤动,更享受他自以为肮脏不堪实则让人坠入地狱的裕涩。
颈间的手愈发收紧,氧气再也无法供给滞闷的呼吸,沈忘州身体下意识晃动挣扎……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忽然收紧,指节弯曲,锋锐的指甲刺破潮红的皮肤,随着沈忘州挣扎的动作,纤细的伤口绵延出一道几寸长的裂痕,缓缓流淌出鲜红刺目的血。
沈忘州含糊地喊出他的名字:“胤淮€€€€”
话音未落眼睫忽地颤了颤,嘴唇被强势地再次吻住,呼吸被更加强势地剥夺,除了喉咙里意味不明的音节外,没有一丝说话的余地。
抓握着紧贴在胤淮湿漉长发的手随着身体的动作向下挪动,落在肩胛,又转移着抓住了胤淮的肩膀。
比起曾经受过的各种血腥至极的贯穿伤,脖颈上的伤口连轻微的疼都算不上,但在此刻的情形下,感官被迫放大无数倍……
脑海里出现被割喉的幻觉,血液顺着细长的伤口流淌,他捂紧喉咙无法呼吸,狼狈地睁大眼睛想要大口喘息,却连嘴唇都被堵住。
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沈忘州从幻觉中清醒,一滴汗顺着仰起的下颌滑落,在喉结上留下一道晦涩的痕迹,落入锁骨的凹陷……
完全被胤淮所掌控的感觉让沈忘州轻轻皱起眉,用最后的力气一口咬住胤淮的唇,凶狠里是藏不住的舍不得,他强迫自己向后躲开,掐住胤淮肩膀的手抓住冷白发丝用力向后一拽€€€€
一吻终了。
明明才过了一小会儿,沈忘州却觉得这样畅快的呼吸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靡丽稠艳到引人堕落的鲛,对上那双含着潮湿涩意的黛蓝色竖瞳时,沈忘州呼吸一滞,不停起伏的胸口也随之停下。
妖异的竖瞳,和泉水下摇曳的长长鲛尾一样,清楚地告诉沈忘州,此刻半拥着他的胤淮,并不是人族。
诡谲美丽的鲛人。
这样漂亮到不敢对视的存在,却重欲到饥渴,完全超出人族的强烈需求几乎要从那双竖瞳里满溢出来。
薄唇微微勾起一点弧度,狭长冷冽的凤眼紧紧锁定着沈忘州,用潮热的眼神将他一口一口舔舐殆尽。
沈忘州重重地咽了咽口水,掌心抵着胤淮的肩膀,向后不明显地躲了下,在看着那张眼含笑意的脸时,又不堪诱惑地向前靠近。
如果胤淮是吃人的妖,沈忘州早就被吞食到腰间,失了双腿了。
“让我……”沈忘州干涩地开口,眼神费力地离开那双湿漉的眼睛,落在水面之下,被浮动的发丝遮盖的鲛尾上。
他一手抓着胤淮的肩膀,弯下腰身,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再次靠近水面:“胤淮,让我看你的鲛尾,你的头发太长了……挡住了……”
柔软的耳垂被冰凉的指尖捻住,沈忘州肩膀一耸,偏头想要躲开。
冷白到晃眼的脸从眼前消失,他哆嗦着感觉脖颈一湿,并不尖锐的刺痛和滑腻柔软的感觉同时出现,剧烈地开始折磨颤动的神经。
皱紧的眉。
柔软的唇。
长长的伤口被安抚,又凉又软的那一点用放慢几倍的动作,耐心十足地,一点一点收集溢出的血珠。
那一点温软地碾过伤口泛红的边缘,沈忘州好似被一块浇了糖浆的凉糕覆盖包裹住脖颈,一只看不见的手按着那块滑腻的凉糕,上下滑动着,让湿漉的糖渍遍布伤口。
溢出的血液消失在力度浓重的温柔里,沈忘州眉心脆弱地蹙着,从伤口处绽放的痛楚与颤栗融在一起折磨他,胤淮清楚地知道他最喜欢什么,总是用这个来将他击溃。
挺直的脊背难忍地绷紧成一条直线,又在颈间愈来愈重的引力中不堪承受地弓起,肩膀在僵硬下不明显地抖着,两只手同时按在胤淮的肩上,意味晦涩地时而推开时而抓紧。
曾经无数次嗅过的,冷冽诱人的香气沁入鼻尖,悄无声息地入侵,融进每一丝血肉每一块骨骼,一声声清冷慵懒的呓喃从灵魂深处响起……
好像冥冥中浮动的微弱气流,缓慢地拨弄着灵魂的颤栗,在虚空中凝聚出一颗殷红的种子,极轻极缓地种入魂魄,静静地等待名为爱意的枝丫深深扎根,挤碎坚硬的外壳,伤口里流出滚烫的血液,浇灌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