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向长远神色周变,自古将军最忌讳功高盖主,向家平定北疆有功,为大晟夺回三城,功不可没,百姓称赞,如今回朝正是福祸君上一念之间。
向长宁先行回京,便是打点朝中上下,处理繁琐军务,以免落人口实,不想防上防下,竟然被沈齐文摆了一道。
“何时的事?”
徐原青:“应该在这几日,否则血茴草一事,沈齐文不会全身而退。”
血茴草一事,沈齐文难辞其咎,莘正元革职,他却安然无恙,其中的缘由,不只是因为他是天家之子,还因为向家如日中天,位高权重,功高盖主,内不可乱,储君不可废。
向长远思绪乱成一团,凭生了几分冷汗,好像将死一般的惊惧从心底传来。
徐原青:“此事本不该同你说,但你姓向就该知道。”
“为何不同我说!”向长远低声质问,“那此刻又为何同我说来!”
徐原青与他相识至今,从未见他这般疾言厉色过,一时间被唬住,此时他知晓后第一时间就叫柳谦传信给了向长宁。
向长宁给的回信,其中一条就是让他不要告诉向长远,他思来想去也不该和他说,他自八岁就在江湖游历,虽也见了许多沉浮,毕竟没有朝中诡谲。
他心思单纯,做事纯粹,此事不告诉他,也是怕他关心则乱,行差踏差反坏大事。
“徐世子,你可知此事有多重要!”向长远眉头紧皱,眼中对他满是失望,“你现在告诉我,又是想逼我站在你那边吗?”
他急切时将话说绝,徐原青叫他,“向长远!”
他即便再想拉拢向家,也不会这么不堪。
他自问从未强迫过他,也未利诱过,竟被他如此猜忌,一时间也寒了心,紧握着灯笼把,咬牙切齿,“我就不该多这句嘴!你向家死活与我何干!”
“是,与你无关!我将你当成朋友,关心你的生死,原就是一厢情愿。”向长远也被他激怒,有关向家生死攸关的大事,一时间失了分寸,与他急言相对,“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算计我!”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徐原青脑袋发疼,自己身体不好激动不得,没力气和他针锋相对,冷冰冰的甩下一句,“我也是昏了头了和你说这些。”
说完拎着灯笼晃晃悠悠的离开,月光下青白的身影如一道水光,昏暗的灯笼光映衬着,似真似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窄巷中。
徐原青明明披着两件大氅,晚上的风也没吹到身子骨,偏与他分道后就浑身难受,骨子里一阵一阵的刺痛,一阵冷一阵热,脑子里也混沌不清,迷迷糊糊中回到了院子。
恰好半夜来瞧他左越,徐原青被他扶到床上,用仅存的意识拉住他,嘱咐他找柳谦拦住向长远,切忌他轻举妄动,然后传信告诉向长宁,说完听左越都记下了才昏睡过去。
顾三知半梦半醒被叫醒,来给他诊脉施针,这才感受到之前的老大夫为何满头白发,总是唉声叹气。
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作为大夫真是愁煞人。
徐原青此次并没之前严重,不是中毒中蛊,只是气急攻心引起旧疾,修养几日便好。
他连续几日卧病在床,醒来也是浑浑噩噩,行为举止都十分木讷,时常回不过神来,左越说个半晌,一回头人要么发愣要么睡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倒不如像之前一样,世子任性妄为,还有些活气,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叫人心里焦急。
李英急得团团转,直说是中了邪,顾三知好说歹说她才没去请国师来做法,说是再看几日有没有好些。
宣平侯府上上下下安静沉寂,外面热闹非凡,锣鼓喧天,盖因向家班师回朝,陛下大赦天下,大晟举国同庆,京城有名的酒楼酒水免费,喜中藏乱,京城锦绣繁华,灯盏几日不灭。
三日的热闹淡了后,徐原青才逐渐清醒许多,看院中的黄梨树眼睛有神了许多,已经入冬,叶子落尽,冬日枯败萧寂之感扑面而来。
“阿越,庆功宴办过了吗?”
几日来,这是徐原青第一次主动说话,左越喜出望外,“世子问的是北疆战胜的庆功宴吗?”
徐原青眼神清明许多,一脸“不然呢”的神情看着他,拢了拢衣袍。
左越给他奉茶,“听说向老将军以军务为重延缓了庆功宴,定在了小寒,也就是后日。”
“嗯,这几日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