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憋的胀红,一字一句,甚至带了点咬牙切齿;
“公子以后,如何见人!”
周翊君沉默。
玉书心中气的不行,也懒得顾及上下尊卑了,一句接一句的训斥接连而出,怒意磅礴;
“公子可想过以后!名声毁了,嫁不出去了,以后该如何?一辈子住在周家不挪窝?还是收拾行囊,搬去别院,潦草一生?”
“公子受得了城中闲人的流言,自家府内的蜚语吗!”
“公子难道要自毁前程,一辈子寄人篱下吗!”
“公子——”
周翊君唇抿的死紧,听着玉书的声声质问,他有些隐忍的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眸内却是坚决之极;
“行了,我意己诀!”
他将桌上的东西往前推了推,声音带着股执拗;
“我既下了决心,就己做好迎接后果的准备,你也莫要再劝,赶紧拿着东西去办吧。”
他一挥手,却是已将这件事情铁板钉钉,再无犹豫。
玉书脑子被气得轰隆乱响,有对公子能做到这般地步的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惊恐。
他是真没想到,公子为了不嫁人竟能够这么疯!
大庭广众之下被流窜歹徒撕破衣裳?那是真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啊。
纵观云州城,其实闹出丑闻来的大户儿郎真不少,有的表弟恋上表姐,私自下药,妄图上位。有的少爷瞧上穷秀才,夜里私奔,被人逮住。有的……
桩桩件件,哪件都能让人嘴角一撇,小声唾骂。可唾骂归唾骂,这些事情终归只是小范围流传,没有闹大到人尽皆知,他们被家里人送外面几年,再接回来后依然可以找个低些的门户,正常成婚生子。
只要丑闻范围不大,再经过几年时间的稀释,那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而公子呢?
他居然想在人来人往的香山路上动手,大庭广众,贼人□□,衣衫破碎……
玉书敢保证,这件事情一旦做下,第二日云州城就会传遍公子的耻辱事迹,哪怕周家反应再快,也是于事无补。
毕竟,有那么多百姓香客在场,怎么封口?压根就封不过来!
公子的名声,将会毁的彻彻底底。
玉书眉眼垂下,沉默着将桌上的东西收进袖中,躬身退了出去,然后,一个人在池塘边坐了很久。
久到他胸中愤恨消散,面颊手掌冰冷,脑中走马观花的想起了公子恩情。
他想起自己八岁被拨到公子身边伺候,那时公子才六岁,粉雕玉琢的糯米团子,天天板着一张脸装成熟,心肠却很软,有好吃的会想着他,看他冷了会故意将暖炉递给他让他抱,还会在他想家难受时,板着脸安慰他,还会……
他一度将心偏向阿青那边,是因为公子身份高,当这件事戳破,受伤害的只会是阿青,上下尊卑,主仆有别,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会受委屈呢?
可现在——
玉书怔怔盯着面前结了薄冰的池塘,脑中画面帧帧闪过,恍惚一阵,猛的站起身往回走。
他不能让公子陷入到那等难堪境地。
——他不能!
他劝不管用,那就找宋玉青,拔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