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清将话重复了一遍。
他是百姓口中的佞臣,没想到竟有朝一日能从一人口中听到他是好人。
沈执清轻笑了一声,声音愉悦像是有被欢喜道。
半晌,他拢着手里的暖炉站起身,“宴朝欢,听闻你在双喜楼并非以色侍人。”
“可本相一贯喜欢长的好看的。”沈执清垂下眸子,“你若留下端茶送水,暖床侍寝,你也愿意?”
嵇宴叩首一拜,“全凭相爷安排。”
“好。”沈执清将视线移开落在了候在一旁的张全身上,“既然君后有意,那这人我就收了,公公回去复命便是。”
“恭喜相爷。”张全冲着沈执清拱了拱手,“那老奴告退。”
“请。”沈执清抬了抬手,待目送人离开,方才将手重新拢进袖中,就连一并收起的还有那唇畔一直挂着的一抹浅笑。
君后知道他恨嵇宴,将一个长得这么像嵇宴的人送给他,无非就是寻了几分讨好之意。
想到此,沈执清微微侧目将视线落于身后,没再停留,迈步出了亭子。
路过相府掌事姑姑浮春身边的时候,沈执清低声交代出声,“人安排好,查查底细。”
沈执清的声音比这春日的风还要冷,远没有刚刚看到的亲切。
浮春躬身,“那这位分?”
沈执清微微侧目,“妾吧。”
*
夜里,京都下了一场春雨。
雨下的又急又烈,给屋子都染上了一层湿冷的寒意。
翠微阁内浮春给人添完了屋内的银炭,就听见了内室传来低咳。
浮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掀帘进了屋,“相爷,这夜里寒凉,您还是早些休息。”
沈执清手撑在桌案两侧,披着大氅,正低着头看桌子上皇宫的地图。
待听见浮春的声音,出声问道:“姑姑,如果让你去藏一个人,你会将人藏在哪?”
浮春走到跟前,手里拈起金拨子,“那我会藏家里。”
“家里。”
沈执清琢磨着这个词语,目光在皇宫的地图上一扫而过。
可,南梁帝不在皇宫。
难道是看漏了什么地方?可若不在皇宫,沈执清又实在是想不出这人还能在什么地方。
冷风钻入脖颈,沈执清咳嗽了两声。
这出了冬季已有两月,他这个身体倒还是如此畏寒。
沈执清接过浮春递来的热茶,就听到对方有些担忧的问出声,“对了爷,您真的要出使那西河玉京吗?”
沈执清抬眼,“姑姑可是觉得我若去,便是有去无回?”
浮春不敢接话。
沈执清饮了一口杯中热茶,眸光从鼻梁落在杯中,笑道:“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