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刘福多年的探子经历,说谎确实称不上稀奇。
真正稀奇的是另一件事。原书中,刘福听命于朝廷密院,是为新皇一党提供情报的探子。
谢宣来到这书中后,丞相窃走了密院管辖权,刘福的顶头上司理所当然成了朝廷丞相。虽然刘福嘴上说着听命于白大将军,但宋忠兴是何等狡猾之人,谢宣再清楚不过了。密院大权,宋忠兴绝不可能轻易交托大将军的党派处理。
宋忠兴的侄子无能,上任短短时日便被逼辞职,密院管辖权也绝不会在他手上。
如此算下来,只剩一人能担此重任,成为宋忠兴亲信之人。
密院的最高监察使——戚护。
在宋忠兴身死后,戚护便毫不犹豫向白枭之示好了吗?
想到这儿,谢宣不再细想下去。
他将心中杂念全部抛去,专心面对眼前事。
首要目的是见到刘福,问清他的来历。若他真是书中的刘福,他来日便会成为陈元狩的手下,事情会变得好办许多。
走到暗房门前,赵彻将没有上锁的房间的推开。
这个过程太过轻松,这道门像是没有关上,只是虚掩着。
谢宣立即感到惴惴不安,悄然吞咽了一口唾沫。
刘福性情胆小,难道会敢在此时胡乱走动,还不锁好自己的房间?
房中格外冰冷,毫无生息。
床褥整齐干净,但无人躺在上面。
刘福在地上平躺,身旁已淌满了血。他一动不动,圆睁双目,仰面向天,脖颈一道极深的伤口,砍得极深,几乎要看到裸露的白骨。口中含着一柄匕首,刀尖在口中。
死相极惨,像恐吓。
似乎早有预料,与谢宣怔然的僵硬神情不同,赵彻并不讶异,甚至淡定过了头,只在嗅见杀意的那一刻,眉头一动,他抬手揽过谢宣,轻而易举夺走他手中灯盏,不加犹豫,使力抬手,向后上方抛掷。
两股凶猛的力道笔直冲撞,坚硬的底座触及箭身,竟硬生生将那柄气势汹汹的长箭拐了个弯。
刘福怎么会死?
谢宣心神紊乱,回过神时,他平视之处,锋利的长箭倏然刺入侧面墙壁。
整只箭矢都埋进了土墙中。
“你……”
一时之间,谢宣万般思绪,还来不及诉说,便被圈紧手臂,被赵彻拖进房间。后者以脚推门,将门锁已被破坏的暗房大门勉强阖紧。
赵彻开了窗,凉风灌进来,今晚的月色倒是美丽,只不过身旁一具死相凶残的尸体,实在不美丽,实在让人无福消受这美丽的夜景。
“能下吗?”
“什么?”
“窗户。”
谢宣也是吓痴了,竟老实去看窗外,看了一眼,心有余悸:“不能。全尸和命,总要给我留一个吧。”
听到这既像神志不清又像内心剖白的话,赵彻悠悠笑了一声,情况明明如此危急,他喉咙挤出的笑,竟是惬意的:“我抱着你,带你下去。”
谢宣反应过来:“刘福是你杀的?”
“不是。”赵彻说,“提前杀人吓你吗?我不做那么无聊的事,杀人一事,我向来做得光明正大。”
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