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卿言犹豫着问道:“陈元狩今日不来吗?”
“他走了。”谢宣如实道,“回淮南城做他的定北王去了。”
“为什么?”
这句问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点恼怒的意味。
不过生气归生气,听到这句话后,贾卿言的心底还是快意占了绝大多数。
谢宣只听得出前者,满不在乎地淡然胡诌道:“走了就是走了,没有为什么。”
到达街市破落狭窄的巷道口后,谢宣下马而行,贾卿言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把两匹马拴在了一根石柱上。
站在铸剑铺门口时,谢宣感到有些遗憾。
昨日变故诸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把土狗留在了贾府里,倘若他今日知道要来见那个老铁匠,定然会把长大了的小土狗带给那名铁匠看看。
走完门后的长道,二人到达了真正的铸剑铺。
刚一走近,谢宣便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得怔在了原地。
老铁匠顶着一头枯如稻草的乱发,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他嘴里含着布块,右手提着铁锤,将铁砧上的长剑狠敲了几下。
在敲得破损不堪后,老铁匠呸了一声,把嘴里的布块吐出,又把弯折的长剑扔入了一旁燃烧的熔炉里。
这动作做得流畅,毫无迟疑。
他当着剑的主人的面,没有半点怜惜地毁掉了一把剑。
而许琅站立的位置,恰是最能看清这把剑熔于炉中的位置。
可他自始至终神色淡淡,仿佛事不关己。
在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后,许琅转过头,面上浮过相当的讶异。
“交代一下吧。”
谢宣直视着被贾卿言限制住逃跑动作的许琅,沉声道,“你昨日去哪里了?”
许琅视线闪躲一会儿,回过头笑道:“谢兄,其实我真要跑的话,贾二是拦不住我的。”
“那可未必。”老铁匠取了块干净的白帕擦了擦砧板,擦出一大块显眼的灰迹,“将近六年不曾提剑,你的武功怕是早已荒废了。”
“老东西。”许琅侧过眼瞪他一眼,“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哑巴。”
“他昨日也在这。”老铁匠应道,“思考了一日究竟要不要熔剑。”
“哦?”谢宣眯了眯眼,笑得像只狐狸,“是什么让消失了整整一天的许公子思考出结果了?”
许琅自然不敢看他,扭头与老铁匠疯狂使眼色。
“是燕雀阁终考的成绩。”老铁匠回避过目光,抬眼看向谢宣,应话的语速不紧不慢。
“这有何差别?”谢宣有点不解。
昨日的事情如在眼前,提及燕雀阁终考的成绩,谢宣心头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不适。
“如果考得好,他就弃剑做丞相去了。”老铁匠淡然道,“考得不好的话……他说,准备再练练剑法,找个好日子把宋忠兴解决了。”
许琅无语道:“这些话被你讲得一点情调都没有了。”
谢宣不清楚这些措辞能与情调扯上什么关系,但听到老铁匠的话后,他心头莫名惆怅。
他倒不会真的想着去指望许琅帮他提剑解决掉宋忠兴,宋忠兴身后有庞大的势力,而许琅纵使做上了丞相,手里头也未必能拿到多少实权。
在静默的氛围里,谢宣把袖里藏的信拿出来,叫贾卿言交到许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