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的,我会让他离开宣城。”萧衍瞅着他,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漆黑发亮,浸了水似的,浮着光。
晏顷迟神色肃穆的瞧着他。
那消瘦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就这样盯着自己,气息全扑到了自己的侧脸上,或轻,或重……
“三郎。”萧衍又轻声唤他,那手指从他眼前滑过去,柔柔的触在了眉眼上。
萧衍的指腹温软,水漾的眸子近在眼前,瞅着他。
晏顷迟心猿意马。
好吧。
“你让他走他就走了?”晏顷迟闷声说道,“你没让他下蛊,他不照样下吗?”
“他会离开的,他本身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萧衍把他的发丝拨开,手指又沿着滑到了他的手臂上,抚摸似的。
“希望吧。”晏顷迟做了最后的妥协,“如果他愿意离开,这件事便算了。”
“嗯。”萧衍笑了,他转回头,望着遥遥的夜色,“我们回去吧。来之前没有跟故笙说,他该着急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怔了怔,或许是因为两个人贴得太紧,没有留下丝毫的缝隙,使得晏顷迟呼吸时胸口的起伏都能被自己感知到。
方才说话时没留意,可眼下,萧衍转回来的时候陡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他明显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是身后的男人有了反应。
先前在筵席上的时候,那么黏腻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又或者说,他当时是有的,只不过自己没注意。
“……”萧衍欲言又止。他想要回头看眼晏顷迟,然而脸才稍稍偏了点,便有只手把他强硬的转回去了。
“不准看。”晏顷迟干咳一声,低声说,“过一会就好了。”
第150章 纵马
夜幕下, 篝火烈烈燃烧起,渲染出一方橘红的天空。
在流沧驻军的地方,所有的军士都聚集在一处沙漠上, 观看着隆重的鬼祭仪式, 鬼祭仪式沿袭了流沧千百年的传统,是他们每年必不可少的祭祀。
鼓角声震响在天际, 火堆边上人头济济, 无数将士将手中的牛角杯、驼骨碗, 纷乱的举在半空, 酒水洒落在黄土里, 转瞬便被泯灭。
巴达尔披着棕色的熊皮大氅,在簇拥的军士中狠狠啐了一口。
火堆的另一边,沙土里伫立着九个木桩,每个木桩上面都被紧紧绑缚着一个鲛人。
他们今年要用这些鲛人的血来祭祀邪神,然而再把这些尸体在天亮的时候运到坞城,扔到他们的子民面前。
临近篝火的地方, 有着蜜色肌肤的年轻舞姬正在跳着舞, 满身的璎珞相互纠缠撞击着, 发出如水般连绵不绝的叮咚声, 她们无不裸露着蛮腰和手臂, 轻盈如燕的身姿急速的在三尺左右的地方旋转着,回身之间, 手提的裙裾随之散开,宛若沙漠上盛开的红棘花。
咚——!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鼓声重击的那个瞬间, 沙漠上燃烧着的篝火陡然一盛, 烧得更烈了。
巴达尔正喝着牛角杯里的烈酒, 就听见士兵们大声欢呼起来。
“波赛尔!波赛尔!”在场的所有人霍然起身,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是鼓声也盖不住的狂欢。
巴达尔一抬眼,便见到一个女子在胡琴奏响的瞬间,跃到了舞姬们之间,她提着裙裾而立,随着琴声和鼓声的交织,步子慢慢动起来。
“我已经让珠珠跟着他了,免得他还没遇见人便死在这沙漠里,”蜜善儿把牛角杯里的烈酒随手泼在沙土上,“我这几日拷问了几个京墨阁的弟子,他们总算松了口,吐露了些东西出来。”
“要说就快些说。”巴达尔的眼神流连在那个领舞的胡姬身上。
随着波赛尔脚下一顿,鼓声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有胡琴散漫的奏响在夜色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这个漂亮的胡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