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是一拳重重砸下去,咬重了字音,“我是么。”
“阿衍。”男人被砸的唇齿间全是血沫,他喘了口气,也是笑,“你疯了……咳咳,疯了。”
“我没有疯,是师兄疯了。”萧衍稍稍活动了一下腕子,他指骨上沾满了血,也浑然不在意,“师兄将我囚禁在这里夜夜占着,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自己往后要面对什么。”
他扯下覆在眼上的纱,半敛着眸子,虚情假意的说道:“求我吧,求我给你一条生路。”
男人嗤地一笑,他看着萧衍那双终于显露出来的眼,寻到了别样的快感。
萧衍不满:“你笑什么?”
“阿衍,你很可怜,晏顷迟将你变成这样,你难道不恨他吗?是我把你从虎穴你带出来,你却还想着回去,”男人脸微微偏向一边,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道,“回去能做什么呢?你玩不过晏顷迟的,不如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不好吗?”
从他这个位置去瞧,烛火明灭,映在萧衍的眼波里,漾着情似的,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去做,只是这样看着自己,便能让人血液发烫,兴致高涨。
那浓稠的艳丽在这夜色下,美得更具侵略了。
萧衍盯着他。半晌后,学着他先前的话,轻笑道:“师兄啊,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这么说。”
“你是我的小金雀。”男人在笑,他看着萧衍,笑里满是餍足,“你还是晏顷迟的笼中雀。”
萧衍面上笑意倏地敛上,他俯首,贴近男人,恶狠狠的盯着他,喃喃问道:“笼中雀啊,是我么?是我么?”
不等男人回答,他又笑起来,附在男人耳畔,咬重字音道:“是你啊……是你。”他的笑声在深夜里,在男人耳边,像带了回音,阴沉沉的。
笑过,他直起身,如往常般和颜悦色的说道:“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意外是你,这几日,我也很喜欢师兄——”
四目相对,他顿了顿,才接着道:“的天真。”
男人爱怜的看着他,喘息间全是腥膻:“可你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如果你知道了真相,还会这么说吗?”
萧衍目光流转,摆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下巴一扬,兴致盎然的说道:“说说看。”
“你恨晏顷迟,是因为他在道义面前选择了道义,无论是你入牢的日子里,还是后来,你入魔的时候,他都没有选择你,可分明是他将你变成这样子的,事后却能若无其事的全身而退,所以你让他娶你,只是因为想让他跟你一样被唾弃。”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娶你并非为了道义呢?”男人哑声道,“我们都很了解师尊不是么?”
萧衍眉梢一挑:“所以?”
“晏顷迟爱你,却也救不了你。当年仙门围剿你的时候,晏顷迟瞒过了所有人,亲手杀了你,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天道大义,而是为了一己私欲,”男人说道,“他早在自己去魔宫之前就布好了局,只有亲手杀了你,你的碎魂才会纳入他的剑中,才能救下。”
“可亡羊补牢又有什么用呢。”男人轻嗤,“阿衍,你与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是永远也得不到幸福,他连自己过得都不幸福,又怎么能给你幸福呢?你同我在一起,才能过上潇洒日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晏顷迟能给的了你什么?他连你的命都保不住。”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什么?”萧衍奇怪的看着他,状似不解,“你告诉我晏顷迟复活我的事,是想得到什么呢?命么?可与其同我说这些,为什么不愿意求我呢?求我,我给你留条命不好么,浪费半天口舌做什么。”
男人并不接茬,只短促的笑了几声后,问道:“阿衍,你还要回去吗?你就这么甘愿做晏顷迟的笼中雀吗?”
萧衍微微歪头,轻叹息:“你还是不明白。”
男人同他对视。
“你怎么看不出来呢?不是晏顷迟囚住了我,是我将晏顷迟囚住了啊,”萧衍眉眼里全是淡漠疏离,“三百年前于我而言,是此生已去,我一点也不在乎之前那点恩恩怨怨,他们的死,只是用来祭奠我逝去的前尘罢了。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男人怔了怔,凝视着他,没说话。萧衍的脸沉在半明半昧的绸缎帐里,衬地眼睛越发清亮,末梢挑起的弧度勾魂儿似的,潋着情。
萧衍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生龙活虎半天了,也该歇歇了吧。”
“光谈话未免太无趣,不如我来陪师兄玩点有意思的。”说罢,他起身,用镣铐套着人,将男人拖起来,拽到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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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顷迟坐在高殿里,手肘搭在桌上,十分平静。
殿里死寂无声,静到谢唯说话时,都得情不自禁的控制着说话的语态,把忐忑与惶恐都从面上抹去,佯作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