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月阁内的法阵在女修离去后,随着沈玉霏纤细的手指的晃动,堂而皇之地散发出凛冽的金芒。
他的怒意毫不掩饰。
沈玉霏不仅生气,蛇妖用一种自己为人时,听不明白的语言同梵楼交流,更气梵楼居然不急不缓地回应了一声。
轰——
沈玉霏一个没忍住,指尖一颤,法阵大盛。
“宗主。”
一只滚烫的手探了过来,轻柔地包裹住了他的五指。
法阵又落。
被灵力的威压逼得跪在地上的蛇妖,眼神怨毒地望过来。
“……嘶嘶,人修,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这一回,玉蚺口吐人言,“他是螣蛇大神,他是我们蛇妖一族的神明!你居然……你居然——”
玉蚺说着说着,眼睛里居溢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
这一幕,颇为怪异。
玉蚺生了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容,眼睛更是阴翳到了极致,此刻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沈玉霏看了,都觉得头疼。
“你居然如此对待我们的螣蛇大神!”玉蚺嘶吼着对抗磅礴的灵力,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他喃喃自语:“几百年了——我都不知道我在山中修炼了几百年了!”
“……我都忘了,我是妖修——若不是感受到螣蛇的气息,我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变成一条寻常有灵智的灵蛇,最后在灵智彻底消散以后,变成一条什么都不知道的蛇!”
“……若不是螣蛇大神,我们蛇妖一族就要灭亡了!”
天道残酷,人修一脉昌盛后,妖修一脉衰颓所付出的代价,竟是失去灵智。
“螣蛇——螣蛇!”
玉蚺的眼里迸发出浓浓的狂热,看向梵楼的目光,当真是看向一个寄托了自己所有敬仰与仰慕的神明。
凡间常将人间君王身侧,蛊惑人心的妃子,称为“祸水”。
沈玉霏在玉蚺的眼里,已经与“祸水”没有半分区别了。
蛇妖在地上扭动着身体,歇斯底里地怒吼:“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螣蛇大神,您是不是还没有……还没有完全继承血脉中的记忆?”
“……您……您怎么能与人修厮混在一起!受他□□,被他磋磨——您不该啊!”
“嘶嘶,螣蛇大神,您该选择自己的白矖。”一直沉默的另外两个蛇妖之一,打断了玉蚺的咆哮,“您在成为螣蛇的时候,难道,没有选择自己的白矖吗?”
玉蚺恍惚一瞬,继而兴奋起来。
他不再痛心疾首地咒骂沈玉霏,而是仗着自己是蛇,拼命仰起头,将脖子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直勾勾地望向梵楼:“对,白矖!螣蛇大神,您有自己的白矖,为何还要与人修同流合污?!”
“……难不成,妖修势颓,您连白矖都没有吗?”
玉蚺说着说着,眉心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螣蛇现世,玉蚺的灵智重新凝聚,也想起了蛇妖共同传承的记忆。
成为螣蛇的蛇妖,会在祭台顶端,选定自己的白矖。
千百年前,蛇妖一族还没有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