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妖修就再次迈步,坚定地走向了与临月阁完全相反的方向。
而临月阁内,沈玉霏眼神空洞地坐在床榻上。
他抬起胳膊,望着自己苍白的五指,心里升腾起一个又一个荒谬的念头。
——或许,他真的错了。
——或许,他该对梵楼再好一点。
…………
沈玉霏独处时,稍稍能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想到梵楼前世为了自己付出的一切,心如刀绞。
“阿楼,你怎么就不……”沈玉霏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腿,咬牙切齿,“不忤逆本座一回呢?”
方才,若是梵楼不那么听话,强行留下,他其实不会发脾气。
他……他更不会降下惩罚!
偏偏,偏偏梵楼是世间最听他话的人。
沈玉霏猛地将头埋进了双臂。
“嘶嘶——”
“嘶嘶?”
可下一瞬,他就惊喜地抬起了头。
浑身漆黑的蛇从窗口探进了蛇首。
梵楼化身为蛇,叼着鳞片,试探地游了进来。
沈玉霏让他“滚”,是说的人身,但没说让他的妖身也跟着一起滚。
梵楼投机取巧,先去寻回所有藏在长蛇身上的鳞片,再叼着鳞片回到临月阁,向沈玉霏请罪。
梵楼想好了,若是宗主一直生气,不许他靠近,他就守在临月阁前,或是化身为蛇,挂在临月阁的屋檐上。
总之,他不会再离开沈玉霏半步。
梵楼如此想,现实却比他想得,还要好上一点。
“阿楼!”红影一晃,沈玉霏已然来到面前。
沈玉霏微凉的手指抚上了黑蛇的身躯,“变回来。”
梵楼迟疑地将自己的蛇鳞递到他的掌心里,然后依言变回了人身。
这一回,沈玉霏没有再在妖修的脖子上留下数不清的牙印。
他只攀着梵楼的脖子,一字一顿道:“本座……本座念旧,本座不记仇!且……且饶了你这一回。”
沈玉霏强撑着站稳。
他发红的耳根藏于浓密的墨发后,紧抿的唇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易察觉地颤抖。
沈玉霏环在梵楼脖颈后的十指不断地拧紧:“阿楼……”
他既急切,又烦躁。
这样的自己,太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