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鸣之心头涌起一股屈辱与不甘,费力地扭动着脖子,吱嘎吱嘎地转头去看梵楼——
背着沈玉霏的梵楼已经回到了长刀旁。
他身上的紫气消散殆尽,身上的黑袍不住地往下滴着粘稠的血迹。
利用妖修的力量以命换命,梵楼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眼尾的蛇鳞全部消退,眉心的蛇纹也早已沉入皮肉。
梵楼又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修。
“宗主……”梵楼将长刀插/回后颈,踉跄着放下沈玉霏,继而转身,将头埋进了宗主的颈窝,哽咽道,“宗主……”
梵楼想到某个可能,浑身都开始发抖。
不能死……
宗主怎么会死呢?
可若是宗主真的死了,怎么办?
……不,不可能!
梵楼牙齿打颤,双手茫然地在沈玉霏的后背上摸索。
最后,他试探地将手指探向了沈玉霏的颈侧,终是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
梵楼紧绷的双肩一瞬间垮塌下来,崩溃地将头再次埋进沈玉霏的颈窝。
“宗主……”梵楼如释重负。
在以为宗主死了的刹那,他的思绪可怖地清晰。
他想到了幻境中的孟鸣之认知错乱化身腐肉后,拼了命地寻找妖修,甚至不惜付出整个白家为代价,都要得到妖骨。
妖骨可以做什么?
梵楼不知道。
但若是妖骨连满身腐肉的“孟鸣之”都能救,也定然能救宗主。
只要能让宗主睁开眼睛,梵楼会毫不犹豫地将满身的妖骨都抠出来。
然而,梵楼放松了警惕,一身白骨的孟鸣之却缓缓地握住了君子剑。
孟鸣之愤恨地盯着梵楼的背影,一颗心脏在胸骨下剧烈地跳动。
咕噜,咕噜。
阴森的白骨下,血液在血管里涌动。
除了怨恨与不甘,孟鸣之重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
明明他才是那个得了大机缘的人,明明他才是经历过一切的人。
为何再来一遭,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哪怕是前世,他被幻境改变了认知,当自己是白家的大少爷,最后也不过是被沈玉霏削去了四肢的皮肉罢了。
孟鸣之可以忍受自己走重生前的老路,却不能接受,多了一个梵楼,一切都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孟鸣之成了一个顶着头颅的白骨架子,每走一步,骨骼都在咯吱咯吱地响。
梵楼……
梵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