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还好,我以前做过比这更大的。”

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顾言抱着膝盖,在祁云舟身边坐了下来,他比祁云舟高那么一点。

即使烤了鱼又挖了菜,小少爷还是那么干干净净的模样,月光打在他的白衬衫和西装裤上,露出的皮肤上像是闪着光。

祁云舟摩擦了一下自己指缝间的土粒,他看着这个似乎永远那么靠谱的小哥哥,声音有些闷:“不,你不会作死。”

你应该是我用尽温文尔雅的口吻也模仿不出来的……

矜贵。

得体。

省心。

是我难以抵达,是大人们最会赞誉的那种人。

“不,我作过很大的死。”顾言摇了摇头,他看着祁云舟,明媚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一闪一闪:

“四岁的时候,我不想家里又只剩我和佣人,就用梯子爬到屋外的树上,跟爸爸说如果他现在走,我就待在树上地老天荒,待到无聊就往下跳。”

“鹅?”祁云舟没想到顾言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我爸爸,就是顾斯年,他当时在国外有一个很重要的生意,大概几十个亿或更多?”顾言蹙起眉,微微回忆了一下,“但因为我不下来,他始终没走。

最后,那笔生意黄了。”

祁云舟:“……小哥哥,你是个人才。”

这可真是作死作得真是……真是有亿点点大啊!

“五岁那年,我发现妈妈有自己的男朋友,而且她说,我爸爸跟她没感情,两人各玩各的,”复述完这段对孩子而言过于复杂的话,他停了停,静了片刻。

祁云舟收起了笑得弯弯的眉眼,他下意识握住了顾言的手。

顾言很浅地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不信,于是我用零花钱雇了十个私人侦探,搜到了一堆我爸的花边新闻。”

祁云舟:“……就这?”

他收回为顾斯年叔叔哀悼的蜡烛。

“不,我当时很难过,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难过。”顾言用最冷静的口吻说着最惊悚的话,“所以爸爸在家族内部的聚会发表讲话时,我请十个跳广场舞的大妈窜上台,一边说顾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大明湖畔的xxx啊,一边传颂他花花公子的传说。

最后爸爸黑着脸下了台……摸了摸我的头。”

祁云舟重新把哀悼的蜡烛点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每日把“我很靠谱”几个字写在脸上的清冷小少爷,几乎要惊到五体投地了:“前前前辈,受我一拜!”

--真正的高人,果然都是不露山不露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顾言:“……”

“后来呢?”

“后来,六岁那年,我参加了一个讲座,在那里看到了你。”

两个孩子的声音在夜色中很温柔。

所以你看,不要害怕自己是最作死的那一个,因为我比你作得更厉害,我也不是那种冷静得像假的一样的小孩。

当然知错要能改,收拾好心情后,赶紧把事情解释清楚吧,你的家人爱着你,他会教育你,指导你,然后原谅你。

顾言用手指碰了一下祁云舟。

他们的手轻轻交叠在一起,月色如流水般静静流淌,篝火将他们的脸庞咻地一下照亮后,一遍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