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犹疑着,还是打算劝一下,“少主,你别担心,等过一阵我就出去打探打探,说不定他只是被关了禁闭,我听说仙门都喜欢关人禁闭,一关就是好几年。”
见黎疆不为所动,七杀接着道:“那个姓白的看起来跟他很亲近,想必是能帮上些忙的。”
无论七杀说了什么,黎疆都像没听见似的,最后他也只能作罢,寻着个石头陪他一起坐着。
二人就这么对着坐了月余,中间都没说过半句话,七杀早就坚持不住了,但黎疆似乎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每日睡醒去小河边洗漱,然后就像块木头似的在这坐着。
七杀知道,顾卿然临走前叫黎疆等他,结果这傻小子就这么痴痴的等了好几个月,痴情程度比曾经的圣尊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等在这的就只剩黎疆一人,北荒没日没夜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可黎疆坚信,顾卿然一定会回来找他的,他从没骗过自己。
无论多久,他都能等下去。
后来魔族的人也像习惯似的,除了有个整日守在结界的少主,其他都与从前无异。
不同的是,他们的吃食比从前精细些,阿华也吃上了顾卿然说的炸土豆条,果然很美味。
魔族人丁凋零,孩童越发的少,他们几乎人手一个泥塑娃娃,都是从前顾卿然无聊时给他们捏的,他们个个视若珍宝,后来顾卿然再没出现了,这些小孩也不敢问,只是很默契的,没人再拿出来玩了。
那日黎疆正坐在石头上出神,七杀着急忙慌的跑来,嘴角翘的老高,“少主少主,小香就要生了。”
黎疆呆呆的看他,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时七杀特意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说魔族时隔八年终于又要有新生命诞生了,眼下竟然就要生了。
十个月了,时间竟过得这样快吗?
七杀浑浊的眼中似有光亮,在北荒魔族依旧可以繁衍,这或许就是魔族的希望,他开心道:“少主,你快随我去吧。”
魔族有新生儿诞生,作为少主的黎疆是要去予以祝福的,说起来也只是在孩童头上系条红色丝带,寓意健康长久。
黎疆默默起身,随着七杀来到一间小破板房,离着老远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魔族的旧部中有位叱婆,类似于巫医,七杀道:“叱婆正在为她接生,有了土豆这等食物,想必孩子一定是健康可爱的。”
黎疆没做声。
他寻着个木墩子坐下,目光不受控制的瞟向那堆柴草垛,那时顾卿然总喜欢躺在上面,黎疆说柴草垛脏,还会划坏他的衣服,顾卿然却毫不在意,他说他小时候也是这般的,唯一不同的是,他看的天是湛蓝色的,还有会飘动的朵朵浮云,顾卿然说,有时看着看着就困了,在柴草垛上一睡就是一下午,吹着田间的风,鼻尖都缭绕着果实的香味。
现在黎疆才明白,原来心痛并不单单是词语,是可以具化成最切实的痛,痛得他捂着胸口秉着呼吸,却依旧缓解不了半分。
后来渐渐的,疼痛的感觉消失了,现在只剩下无感,对什么都没有感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是一想到顾卿然,那颗早就不会跳动的心才会扑腾两下,像一条濒死的鱼。
“不好了!”
一声叫喊打破了黎疆的思绪,他抬起头,是叱婆的女儿,她脸上都是惊恐,手上还滴滴的渗着血,七杀忙迎上去,“小闺儿,怎么了?”
小闺儿焦急道:“母亲说是胎位不正,需要药材,需要工具,否则——”
一个汉子凑上前,红着眼圈,“否则什么?”
小闺儿没再说下去,但大家也都猜到了,一尸两命,在北荒这些年,这等事也算是常见,悲痛的心情下他们也只能选择默默认命,七杀说的对,长此以往下去,魔族必定会绝种。
七杀狠下心,“已经两年了,想来也没什么事,我去买!”
说罢转身就要走,黎疆一把拽着他,这也是这两年多他一次开口说话,“我去吧,这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打点。”
黎疆说的也在理,魔族既有新生儿诞生,那需要准备的东西和遵守的习俗自然是很繁琐的,黎疆哪经历过这些,自然还是七杀更熟稔些,见七杀还在犹豫,黎疆道:“我会注意的,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七杀这才稍稍安心,嘱咐着,“那少主早去早回,务必注意安全。”
黎疆走后,七杀转身又开始忙叨,魔族的体质特殊,女子在生产时苦楚要比人类惨痛百倍,这也是为什么,黎疆的母亲生下他之后便撒手人寰。
眼下要生了才知道胎位不正,也不知道黎疆能不能及时的赶回来,七杀忙的焦头烂额,吩咐着,“你,去拿些食物送进去,还有你,烧点开水以备不时之需——”
小闺儿也有百十来岁了,她提醒着,“给孩子用的布条准备好了吗?”
“哎呦!”七杀一拍脑门,“我这就去,还有棘针和青水,我这就去准备。”
所有人都眉开眼笑的忙活着,这在魔族可是天大的喜事,小闺儿坐在门槛前,焦急的望向结界方向,眼下这种紧要关头,少主应该可以及时赶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