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主城时苏小潭在一个小院子外停住, 成蹊看着他走过去将封闭多年的大门拉开, 烟尘四起,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那是个相对简洁的庭院,林木深深, 院子里铺着整块的石板,窗户外是莲池,曾经有活水相连, 而今长久没人打理,莲池已经干涸。
苏小潭径直走进书房,成蹊也跟着进去探头。
一切都还是幻梦里刚离开时的样子, 书卷整整齐齐放着,砚台笔墨都落了极厚的一层灰。取出书柜里的画卷, 展开,里头全画的是乱七八糟的黑坨坨,但每一张都存放完好。
苏小潭一言不发,将所有的画卷都收进镯子。
成蹊站在门口看他一个人静静收拾,从那一堆半展的画卷中瞥见一张遍布朱砂的灵文,上头的字符十分眼熟。
他忽然看一眼李景。
李景坐在走廊上看院子里盛开的凌霄花,察觉到成蹊的目光, 有些莫名, “怎么?”
“忽然想起你当初运新身体过来的时候让我帮你画的附魂灵文, 同里头苏时青画的有些像。老兄啊,你和三重天的人很熟吗?”
李景面不改色,“那是肯定很熟的,整个九州的各大掌门人都和三重天的人很熟。”
“这样啊?我一直没问,你的宗门叫什么名字呀?我现在这身体还挺稳定的,以后我有时间去昙州找你碰面啊。”成蹊在李景身侧坐下,“咱们这都认识三年多了,总不好一直当网友吧。”
“好啊。”李景这次没回避,一本正经道:“我的宗门叫问雪宗,位置在昙州最北侧的雪山上,宗门创建的时间不长,还很穷苦,你要是想去,等此间事了我就带你去玩。”
成蹊挑眉,“一言为定哦。”
李景一脸淡定,“一言为定。只要你见了我不觉得害怕就行。”
“我会怕你?”成蹊拍大腿,“我怕容缨都不会怕你。”
一刻钟后,苏小潭从房间里出来。
多年未管,凌霄花已经爬了半个院墙,长廊上火红的花朵开的热烈,铺陈出烟霞一样的色调。成蹊和李景正一齐坐在长廊前看花,一对少年脑袋挨的很近,从后看过去,像是互相贴近的一个亲密依偎,苏小潭还在想这俩什么时候开窍了,走进一看,发现成蹊正抓着李景的手指头,两个人拿指头打架,手指头扣紧,跟拔河一样你拽我我拽你。
脑海里成蹊那句爽朗的,我们是好兄弟啊,再次浮现,苏小潭:“……”是我肤浅污浊了,成蹊能开窍那得等天上下红雨。
“两位小仙君,走了!”他蹲在他俩身后没好气的叫道,“往前去,你们还想不想出去了?”
成蹊回头,发现苏小潭一脸笑,没悲伤,没犹豫,表情甚至有点开朗。
成蹊爬起来,“收拾好啦?”
“都准备好了。”他笑,颊边一点甜甜的梨涡,“马上就要快结束了。”
游丝般的细线蜿蜒,冲向了明月城禁地。
禁地之外,是一道巨大的沟壑,其中生机盎然,遍野的花草。
那是一道剑痕。
“你们当初在这里有干架吗?”成蹊看着地面可以称得上壮观的痕迹咋舌。
他记得自己在幻梦里看见的打斗仅限于外城,苏时青为了不伤害到百姓,还把自己的防护法器给用上了,当时打的很厉害,但伤害程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尤其是像这里,这种一剑横亘半座城池的剑气,不像是苏时青能用出来的。
“不是他。”苏小潭抬眼,看向白线之后的城池,他面上的表情很宁静,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景阳天主的剑意。”李景传音道,“看这样子倒像是极其愤怒下用的,没留手,受下这一剑的人不死也半残了。”
成蹊忽然觉得有一丝丝不妙。
“本命剑还有气息就说明剑主人还有气的吧?”
“按理说是这样的。”李景道,“不过也有例外。”
“例外?”
“很苛刻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