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伯当年究竟是怎么娶……怎么嫁给这么一位大人物的,简直想都不敢想。
浑浑噩噩想了一阵,宫中已经摆好了宴。
宴会到了后面,乐声变得激昂,舞伶的舞姿也变得刚强有力。竺瀚和罗英带头,开始一起跳舞奏乐。
宋贤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想到刚刚落幕的大师赛,想到大师赛上评选出来一个个前所未闻的技术、创造、成就,他就想到自己的国家。随后,他又难免想到之前和竺年谈的合作意向。
突然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文明。
大梁强大、包容。
她幅员辽阔,当然也有许多地方过得不好,但是她带着岁月积淀下来的韧劲和沉稳,甚至在很多方面像一个稚童,对周围充满好奇地探索。
这和他以往接触过的“文明”很不一样。
很多国家都是以血腥的劫掠开始,等抢到了足够的钱,再来回头包装出自己的高贵礼仪。
宋贤这样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完全藏不住心事的小孩儿,落在一屋子心眼多到通天的人眼里,都不用去看就能知道。
原本这位王子是早就应该回国的,但他不提,宫里头就派了人带着他到处跑。除了一些格外敏感的地方不让去之外,大部分他想了解的事情,都会有人带他去,给他说个大概。
短短几个月,宋贤已经对大梁有了一个比较浅薄的认知。
泉国同样幅员辽阔,开阔的平原的带来了良好的农业条件。
他们知道怎么样坚守自己的国土,怎么给予那些不法之徒教训,但是对于怎么让土地有很多的产出,怎么才能让百姓过得更好,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贵族士绅生活富足就可以了。
他看得出,其实大梁的很多官员也都和他们国家的贵族差不多想法,有些也觉得需要什么,就直接找百姓索取,无论是强抢或者是制定税收,总是有办法的。但这也不妨碍大梁,包括官员贵族自己都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甚至是容易引来杀身之祸的。
宋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结束了宴会回到自己住处的,只知道第二天被宋华叫起来的时候,人还不是很清醒,脑子却像是一点没睡着,问道:“大伯,怎么才能让我们国家变得像大梁一样呢?”
宋华让内侍服侍他洗漱,站在一旁想了想说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并不懂得怎么管理一个国家。一会儿你可以问问你大伯娘。”
大伯娘?
宋贤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他认真洗漱完,仔细打扮了一番,确保浑身没一点错处,才跟在大伯身后,小声问:“大伯娘不住皇宫,住这边?”
宋华头也不回,反问:“你还想我们夫妻分居?”
“那肯定不会。”宋贤偏头看看他大伯,虽然感觉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总觉得今天的大伯格外……花枝招展。
三人在餐厅坐下,还是分餐,但是简单摆在一张圆桌上,没有分桌。
宋萱也没有昨天那样盛装,穿得比较日常,但也非常考究。
她对宋华显然更放在心上,先是看了宋华一眼,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之后,又摸了摸他的手心确定是热乎的,再去看宋贤,像个平和的老妇人一样笑:“昨天匆促,没来得及多聊几句,先吃饭,一会儿咱们好好说说话。”
宋华就看自己的大侄子像个小傻子一样,一个上午被自己妻子哄得连小时候尿床都说了。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即将登基的大梁皇帝,不愧是他妻子的亲孙子。需要的时候能够把人哄得高高兴兴,该端起架子的时候又让人高不可攀。
当宋贤重新提起早上的疑问的时候,宋萱并没有敷衍:“每个国家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不了解泉国的具体情况,不能直接告诉你怎么做。大梁各地的情况也不相同,这方面可以多问问穗穗。”
宋贤知道穗穗是竺年。
他对大梁人的这些字啊号啊搞不太清楚,唯一能清楚就一个小名。但他肯定清楚,他什么身份,肯定不能直接叫竺年小名。
他这时候机灵了,赶紧谢过宋萱,知道她这么说的意思,肯定是会帮他安排和竺年谈的。
想想也是他自己傻,明明在从泉国到大梁的海上,大部分时间都闲着没事干,怎么就没想起来跟竺年聊聊怎么治国。那时候一大家子就想着新航路的事情,兴奋得每天看着茫茫大海都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现在回到大梁,他本以为的闲散皇子,竟然忙得连人影都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