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这些,他是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的。
租户们见竺年不吭声,胆子大了起来。
先有人说道:“本就是你看不起咱们穷人,不想把房子租给咱们,现在说这些好听话。”
“便宜话谁不会说,钱呢?别现在答应得好好的,等咱们到时候搬了,就把咱们赶出去。”
“一个月时间,咱们上哪儿找地方住去?”
“就是,这不是欺负咱们老实人嘛!”
宋星听着,惊讶地连早饭都忘了吃,一点都不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瞧着也不像是老实人啊。”
这件事情起由确实是他要给抱月书院的师生安排宿舍,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亲自处理过,到这会儿他也顶多就知道梨园小筑大概在哪儿,都没往里头去过。
科技宅连隔壁梨园戏院都没去看过一场戏,出门几乎唯一的事情就是早上买早点,还得是活动量太少,被抱月居里的姑姑赶出门走走才行。
这时候他一出声,穿得又“普通”,有人就觉得这人没眼力见:“我们说话呢,你什么人啊,就插嘴?”
宋星一听,直接就被气笑了。
他脾气好,对权势没什么概念,也不会争权夺势,以他的身份压根也不需要去争去抢,他生来就有人把权势放在眼前。
作为一名宋萱一手教出来的王子,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呵。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你们当我真不懂呢?看咱们家糕儿好说话,就想讹人一笔是不?说吧,谁教你们这么做的?你们自己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脑子。”宋星吃完早饭,把包肉饼的油纸团起来往桌上一放,都不用改什么坐姿,只没了个笑脸气势就出来了。
不在宋萱面前,他的头发就没怎么打理,放任着一头自然卷的头发只简单束了个发,瞧着比平时更软和。可现在不用眼睛看,就能感觉到那种压迫感。
尉迟兰发现,亲叔叔平时看着和竺年相像不多,但大概真因为是一家人,一张脸只要换上正经的表情,就显得很严肃。
竺年不吭声,主簿一听可吓坏了,直接膝盖一软,从椅子上滑跪到地上,发出一声剧烈地“嗵”,脑门就直接往地上磕:“下官绝无此心!”
速度快到坐在旁边的人都来不及拉他,当然尉迟兰也压根不想拉。
主簿满头满脸的汗,很快就在地砖上湿了一团。
他只想着,这件事情牵扯到竺年,不敢私下决断;没考虑到这本来就只是一件非常清楚的小事情,他这么一拖再拖,反倒让人觉得是竺年仗势欺人。
竺年是南王府的世子,理应成为新朝太子,但现在还没有册立,若是借此被人参一本德行有亏,不适合当太子,那他成什么了?
这是有人在谋夺储位!
他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但也是按着幕后人的意思在做事。但事后想也知道不会有人念着他的“好”,只会因为彻底得罪竺年,南昌被捏死。
几个租户不明所以,看到主簿这幅样子,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为了那一点点钱的问题。
但更深的,他们想不明白,只能跟着犹犹豫豫也跪了下来。
沈大说道:“殿下放心,没人信他们的鬼话。倒是他们的德行,现在全梨园都知道,还有小戏排了在街边演的。”
他深耕梨园多年,又是校长,现在又是一号码头的总负责人,从小孩儿到老人都对他非常信奉。
再说竺年,整个梨园这片地方都是他的。
选择梨园来跟竺年开战,选错了战场。
梨园戏院如今是全天下戏班子的圣殿,能够在梨园登台的戏班子愈发精益求精。许多小戏为了磨砺自己的本事,就会在街头巷尾自己排戏唱戏,水平都不低,有些传唱度甚至能赶上梨园大戏台的。
竺年听到这里,脸就板不住了,笑:“行了,该怎么判怎么判。王叔,带我去看看书院呗?”
早饭都吃完了,他没兴趣再待着,就拉了尉迟兰一起出去。
沈大和爬起来的主簿,恭敬地送他们三人离开,回头再看几个租户心里面已经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