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他们还以为这种变化只是一时的,等局势稳定下来就好了。
没想到迁都的决定一出,他们这群留下的人,就变成了被抛弃的人。
生活没有保障,虽说卫州在修墙,各地的主要道路在铺平整好走的水泥,但是留在上都的官员,哪里还看得到升迁的希望呢?
二皇子一天天的和一众官员主持各种落葬的事宜,一边还要应付这群心怀焦躁的官员,少不得还有许多人要和他攀亲戚。
他每天都焦头烂额,天天忙到深夜才能入眠,天不亮就又要被人叫起来。
这天他半夜回屋,见屋里头空空如也——竺年不在。
他倏然一惊,脑袋也不晕了,直接跳起来就往外面走。
外面竺年的长随在,看到他脸色不对,赶紧问:“殿下,怎么了?”
二皇子看到长随在外面,更加觉得不对,厉声问:“年哥人呢?你守在这里,不知道他跑了吗?”
“我跑哪儿去啊?大半夜的,这么冷。”竺年懒洋洋的声音从二皇子身后传来。
二皇子顿时尴尬地满脸通红,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又害怕起来。
“啧。”竺年穿着单薄的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大氅,回到屋里,让长随自己去休息,也不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二皇子,“父皇怎么也不用点心,好好教你们几个?不为人君,也该知道点别的。”
二皇子看着竺年把大氅解下来,抖落雪花,慢条斯理地挂到衣架上,明明只是个背影,却让他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压迫感。
明明是个父皇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竺年却让他有一种面对父皇的压力。
但是,凭什么?!
他才是父皇的儿子!
竺年……竺年不过是个阶下囚!
连日来的压力让他突然无法忍受,红着眼睛说道:“竺年,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竺年原本准备坐回到矮榻上,一听,弯下的腰又直了起来。
营房不大,勉强摆下两张矮榻,中间再围了一个火塘,还另外砌了烟囱,剩下的地方连两人平日里用的箱笼都摆不下,竺年用的桌子都是折叠的炕桌。
他只是站着就已经和二皇子伸手可及。
火塘里的柴火烧得哔啵作响,橙红的光线自下而上,像是一道环绕着竺年的火龙。
原本凭着一股子气性的二皇子,在看到竺年的眼神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被龙盯上的蝼蚁。
“呃。”
他瞪着眼睛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一阵巨力掼倒在榻上,后背一阵钝痛,却因为床褥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竺年俯着身,一手扼压着他的喉咙,语调都没变:“姜述,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大呼小叫的?姜卓让你杀我,你就当真以为能拿捏住我的性命了?”
伴随着自己的小地图升级,他现在已经可以插好几个眼。
他平时有事没事往宫里头跑,难不成真的是去阿谀谄媚的?
不能说发生在宫里头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但关键的事情他肯定清楚。
二皇子瞠目,想说话喉咙却被掐紧了,呼吸都有些困难,时间一长,眼前阵阵发黑。
“你得知道,在你动手前,我一定能先把你杀了。”竺年说完,松开手,对外面说道,“进来。”
二皇子身边伺候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太监进来,端了热水伺候二皇子洗漱。
二皇子头一次距离死亡这么接近,满心惊惧还没压下来,没注意到太监诡异的沉默。
他不想弱了气势,却浑身都是热水都泡不开的僵硬,勉强钻到被窝里,良久才开口:“你不敢动我,先生还在银城。我要是有个万一,你就不顾先生的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