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本想表面功夫做足,但这段时间实在是忙得够呛,趁着自己的戏份“杀青”,就在船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拉着二皇子挡在前面,很快就靠着尉迟兰的肩膀睡着了。
“嬉年呢?”
二皇子听到自家老爹的话,浑身僵硬,抬起一条胳膊,指了指自己背后,小声说道:“年哥睡着了。”
一些平时不怎么看到姜卓和竺年相处的官员们,觉得竺年太不像样,甚至觉得这时候正好参他一本。
没成想,姜卓一点没生气,上前轻轻拍醒了竺年:“累了怎么在这儿睡?船上风凉,别受了寒,去舱里。”
竺年还有些迷瞪,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完全没有聚焦。
尉迟兰还算清醒:“多谢父皇关心。”
姜卓就对尉迟兰说道:“等去了沃州,弟弟们年幼,你们婶婶也人生地不熟,你们是兄长,家里还得你们来照顾。”
尉迟兰恭敬又温和地答应下来:“儿臣省得。”
其他人听着这称谓,纷纷觉得牙酸。
还好,吉时是不能耽误的。
姜卓拉着从卫皇后船上出来的姜戈回到岸上,目送船只扬帆而去。
姜戈年纪还小,并不能够完全理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只是变故让他变得比以前沉默,等到了马车上,才问道:“父皇,儿臣以后再也见不到母后了吗?”
姜卓就说道:“怎么会?你想去,自然是能去的。”
姜戈就问:“那母后不能回来吗?”
姜卓闻言,略一停顿,才认真说道:“戈儿要想你母后回来,那就努力一点,自己去把你母后接回来。”
“好。”小小年纪的皇子眼神坚定,“戈儿会努力。”
姜卓就带着小儿子换了衣服换了车:“难得出来,爹带你看看普通人家的,和你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在做什么。”
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再出来的时候,父子俩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富贵的痕迹,完全像是普通来京城谋生的父子俩。
姜戈原本还在低头打量身上奇怪的短打装扮,觉得和自己平日里穿的练功的服饰有些不一样,料子有些扎手,听到姜卓说话,好奇地抬起头:“不是读书习武吗?是读的书不一样吗?”
姜卓想到有事没事就蹲市口的宴瑞,牵着小儿子:“你自己用眼睛去看。”
这一天,姜戈看到了和他差不多岁数,在街上坑蒙拐骗为生的,在家中操持家务带弟妹的,在外面帮着摆摊叫卖的,挽着篮子卖花的,在街上乞讨被驱赶的。
读书的,姜戈一个都没看到。
他小小的眉头拧得很紧,到了晚间重新换了衣服回到宫里,拉着父亲的袖子:“父皇,儿臣想去看看他们的爹娘。”
为什么他们的爹娘会让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而不是好好读书呢?
他心中的疑问太多,一时间连怎么提问都想不清楚。
姜卓就说道:“明日父皇给你安排两个伴读,让他们陪你。戈儿要多看看,这些将来都是你的百姓。你年哥有一件事情做得很对,让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这比让那些原本就豪富的世家大族满意,要来得实在得多。
百姓们只要每天能吃上两顿饱饭,逢年过节能吃上一口肉穿上一件新衣,就能任劳任怨。
世家大族们呢?像他的岳家,门第已经如此之高,却还不满足。
金银多到埋进地里,还要信什么天罗教,搞一些邪性的祭祀。
他们是想做什么?
卫家是想再进一步,还能进到哪里?要不要他把龙椅让给他们?
沃州,这么富庶的州,竟然被逼到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