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尉迟邑和姜卓的用心,随便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恶意,他两辈子就想结一次婚,被这么搅合,总得付出一点代价。
长随听到这里,总算心里面有了底。
他说怎么竺年的反应这么平静,原来只是记仇,没把火发出来而已。
竺年说完,没多待:“天色晚了,咱们既然订了亲,成亲前是不是不好多见面?”
尉迟兰听得失笑:“跟先生皮?”
竺年跟着笑了两声,推门跨步而出,转身说道:“先生就好好准备嫁妆叭!别忘了找小叔叔要添妆!”
紧跟在他身后的长随一听,后背紧绷,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尉迟兰,怕竺年这么挑衅会被尉迟兰打。
结果尉迟兰什么都没说。
冬日的天色暗得很快。他们来的时候还是一片大亮,这会儿尉迟兰站在门廊下,已经是一片昏黄,看不清楚表情。
长随总觉得被阴影笼罩的尉迟兰,看上去非常可怕,甚至身形都有些扭曲,像是马上就要变成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竺年听出长随的脚步有些凌乱,头也不回地问:“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吗?”
长随把头垂得更低:“没有。”
“没有就好。”竺年看等候的侍女跟了出来,三个人一起迈出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姜卓赐给尉迟兰的大宅,“听说我那大表哥把这一片都杀了个十室九空,总觉得不怎么吉利。”
这一片贴着皇城,住着的都是重臣勋贵。
宋淮的手段狠辣,不少劝谏的朝臣都被抄家灭族。
姜卓在重点清理京城这一片的住宅的时候,几乎没遭到什么阻力,许多人家的地面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由于人手紧张,长随也参与过其中的一些事情。听竺年这么说,总觉得日暮四合之下的巷子,明明四下无人却有一种拥挤的窒息。
“听说大表哥还在呢。你们说,我要是成亲的话,大表哥……”
侍女还不知道事情,但最近听到一些宫里在给竺年选对象的事情,以为人选定下了,就笑着说道:“殿下是想让……出席吗?”宋淮是前朝亡国之君,一时间还没被处理,侍女也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能这么含糊过去。
竺年哼了哼:“那可免了吧。大喜日子的,这种人要是放出来,多晦气。”
他说完,就哼唱起南泉小调。
南泉话和姜国官话、京城官话都相去甚远。哪怕竺年咬字清晰,两个人也一个字都听不懂,不明白唱的是什么。
侍女以为是他婚事定了高兴,长随却是连冷汗都冒了出来,总觉得身边有一些“人”,跟着在咿咿呀呀地唱。
说着成亲前不好见面的竺年,第二天又去了尉迟兰家里。
尉迟兰这天休沐:“怎么不带原来的那个?”
竺年让长随2.0还是坐在书房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脸迷茫:“昨天回去就发了癔症,老说见了鬼。大管事让人抬去药堂了。我出来前,他还说要请高僧来做法事。”
“呵。什么恶鬼敢闹到你面前?”尉迟兰从书房墙上随意取了一把剑下来,“要不要先生借你一把剑来镇邪?”
兵器发展,其实和铸造冶炼等工艺的发展一脉相承。
伴随着技术的提升,剑这种以刺为主的武器已经在军中被全灭淘汰,改为以劈砍为主杀伤力更大的刀。
如今,剑的作用主要是某种权利的象征。
譬如天子给臣子赐剑,代表的是这位臣子可以使用天子的一部分权利。
而剑这种武器无论在什么时候,代表的都是杀戮和暴力。
恶鬼来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