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也就是仗着现在兵荒马乱,但凡有一个地方驻军还和往常一样正常运转,这个匪寨就是纯纯的给人送经验。若是当地衙门强势一点,甚至都不用军队,衙役就能把他们给扫平。
杀了这么多人,饶是竺年也有些累。
匪寨在山坡上,他下山的速度不快,等快到路上的时候,瞧着小地图上代表友方的绿点,“咦”了一声。
这地方,还能遇到小伙伴?
他干脆就着水杯,吃了点干粮,一个干饼没吃完,就看到了过来的车队。
山路狭窄,驴车停在路上,直接就把路给堵住了,瞧着像个劫道的。
带队的人看到,赶紧示意身后的车队停下,上前几步在一个安全距离下抱了抱拳:“这位小兄弟不知要去往何处?我等是东风镖局的,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
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一路摆开,不知道有多长。
他们这样的商队,还配备了许多带着兵器的练家子,普通土匪是不敢打他们主意的。
竺年只有一个人,还有一辆驴车,没听过土匪驾着驴车打劫的。但带队的镖师在走进之后,反而神情更加紧张。
这个距离下,站在下风口的他能够闻到竺年身上的血腥味,还能够看清楚他身上的血点子。
深色的外衣看着不显眼,但是衣领较浅的部位,有两点还算新鲜的绛红色。
不,那都不叫血点子,完全是一件血衣!
他里面穿着的明显是一件浅色衣服,现在却是深色的。深色的外衣仔细看,也是深浅不一,显然已经被血水浸透了!
分辨清楚的一刻,他整个人都毛骨悚然,完全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变成这样。而且都这样了,这人竟然还那么悠闲地在吃东西!
这人瞧着年纪也不大……果然是大厦将倾,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竺年咬着干饼子,看他突然拔刀,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你们东州的,怎么跑蒲州来了?茅家去打东州了?”
领队听着他熟稔的语气,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们不是东州的,是西州的。”
“瞎说!西州什么时候有东风镖局了?”他这个做东家的都不知道,“哪个分号的?做主的人出来说话。”
队伍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几个人从队伍的中后段一路走了过来。
他们显然原先是坐在车上,身上光鲜得很,就是走得有点急,很快白白的鞋底粘上了山泥。
走近之后,竺年已经认出来人,有点吃惊:“这不是沈兄嘛。”沈知府的小儿子,被他最早支到西州去“发展事业”的纨绔子。
沈纨绔显然也认出了竺年,满脸惊喜:“皋少……”
“嘭!”
一具尸体从山坡上滑落下来,直接落在沈纨绔跟前。
沈纨绔当下脸一白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脑袋晃了三圈,也不知道是更晕了还是更清醒了,直接就着跪地的姿势给竺年磕了个头:“草民沈柘,叩见殿下。”
脑袋落在地上,咚地一声非常响亮。
竺年看他缓了几下才抬起头,脑门上通红一片,还不知道擦到了什么,渗出一点血丝:“倒也不用行此大礼。”
沈纨绔白着脸又磕了两个头:“应该的。草民还要谢殿下不杀之恩。”这个不杀,是指不杀他的父母家人。
他人在西州,却不是对京县的事情完全不知。
什么立场之类的他搞不明白,但能明白要是换做他是竺年,以他爹作死的程度,足够死好几次了。
竺年歪着头看了看他,目光带着审视。
沈纨绔没听到他让他起来,就一直跪着,脑门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