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雨彻底停了。
几名侍卫出去查探了一下情况,很快就带回来好消息:“可以走了。”
大概是这个地方真的驻过军,山路并不以阶梯为主,而是平缓的坡道。几乎都铺了石块,哪怕刚经历了这么大的雨,也不显得泥泞。
竺年他们留下食宿费用,飞快地跑了。
村民们想把钱还给他们,早就连个马蹄子都看不到,急得在后面直跺脚。
“这怎么好意思收钱哟!”
“又是教手艺,又是修屋顶,还冒着这么大的雨出去帮我们通渠。”
“别的不说,那大一瓶药酒就值不少钱,擦着暖洋洋的,我这老寒腿到现在还舒坦。”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最后里正说道:“少爷既然给了钱,咱们就留下。来几个人,随我去附近的村子看看。”
“哎!走!”
他们和附近的村子都有亲戚在。那么大的雨,他们没事,不知道亲戚家需不需要帮忙。
众人很快就收拾了东西,跟着里正往邻村赶。
沿途全是一样的石板路。
“里正,少爷那么好,您怎么不说实话呢?松山县哪里来的梅县令,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啊。”
里正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难道我直接告诉那位少爷,咱们是东王残部吗?”
队伍中一下变得沉默起来,良久才有人说道:“少爷是好人。”
里正叹了口气:“是啊,少爷是好人。都是这贼老天,让好人也不得安生。”
离开山区的范围之后,道路变得难走。
竺年他们一大早出发,天黑了许久才到了松山县。
还差点进不了城门,让药堂的大夫出来领的。
大夫倒是和军中没有什么特别关系,只不过大家都会给大夫一个面子,毕竟是人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药堂住不了那么多人,又去敲了附近的客栈。
客栈掌柜点着灯接待,等客客气气送走了药堂大夫之后,立马就变了个脸色,横挑鼻子竖挑眼:“杀千刀的,这深更半夜的做贼的那么晚。喏,睡那儿去。”
红二去一看,发现掌柜指的地方是个柴房。
他还没说话,就见掌柜拿着一把算盘噼里啪啦一打:“几个人?要住几天?两百文一晚上,牲口不管草料,一头三十文,先把账结了。”
他点着个油灯,本来光线就暗,只道来了大概五六个人。
他看竺年扶着尉迟兰,加上又是药堂大夫送来的,就以为是在这边看病的。心里头的算盘打得更响。
他想着这大老远的来看病,显然病得不轻,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一年的,是笔好买卖。
县城里这会儿大概也就他这里能有地方住,口气跩得的行:“赶紧把房钱付了,要用厨房另外算。柴和水尽有,米粮用自己的。别怪我没提醒,外头巡逻的兵老爷可多了,这时候在外面被撞见了,立马逮去充厢军。”
其实现在这种服务态度的店家是常态。
只有遇见达官贵人,商家才会伏低做小。对待一般客人,掌柜的趾高气昂,就连店小二也能给人找麻烦。
竺年赶了一天路,精神不是很足,整个人有些蔫蔫儿的,都不想说话。
这个客栈大堂就一个小门脸,连一块供人坐的席子都没有。
北境的护卫们其实听不太懂掌柜在说什么。掌柜口音很重,语速又快,只觉得说话的语气十分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