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皇孙也要被坏叔叔欺负。”竺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各式奶贝和奶酪,在黑荥和阳州都没见过。
要是早知道汾州有这东西,他早就让银鱼买上一车,没画来两片多香啊。
竺年因为自己的出言不逊,又被坏叔叔揉搓了一顿。
宋觉看着他哭笑不得:“奶贝这东西又不稀罕,你怎么不心疼你的茶叶和漓州糖呢?”
“茶叶和漓州糖才不稀罕,家中好多呢。”宽阔的营帐里,竺年摆开桌子写功课,拿文具的时候手边突然看到一个木匣子,“啊,这个给您。”
坐在一旁处理画务的宋觉接过:“轻飘飘的。”
“茉莉花茶。”竺年随口答道,研磨下笔,“说是茶州那边新制的茶,父王挺喜欢的,离家的时候顺手就带上了,您泡着试试?”
竺年看宋觉不打开,就挪到他身边,拉开匣子,露出里面一封封包好的牛皮纸:“一封是一两,外面的是石灰,防潮的。白天喝,您晚上喝点奶茶就行了,免得茶喝多了睡不着觉。”
宋觉拿出其中一封,打开看看,茶叶外形没什么特别,但是一股明显的花香味扑鼻而来,忍不住又凑近闻了闻:“这个好闻。”
“好闻您也别急着喝,赶紧干活。”
宋觉笑着骂了他两句,把小孩儿一头整整齐齐的头发揉成乱草,觉得他这样嘀嘀咕咕很有意思,不由自主地想,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家里会多么有趣热闹。或者他们两家住得近一些,亲戚之间经常相互往来,小孩儿一定是最受长辈们欢喜的一个。
他现在十六岁,要是六岁的话,一定被长辈们抱着不放吧?
得亏竺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六岁的时候正是南泉一霸,天天带着一群小屁孩儿到处撒欢,上树下海,每天不滚成泥团不回家。
要是回去晚了,高祖奶奶就会亲自拿着藤条守在门口,一路把他抽进家门。
啊,他给高祖奶奶贡献了一段充满活力的晚年生活。
大部队赶路比他们来的时候轻车简从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他们用了来时两倍的时间,才回到了被挖断的断头路附近。
竺年很奇怪地看着宋觉还想往前走,就说了一下前面的情况。
宋觉一听,立刻下令让斥候前去探路。
竺年昨天晚上奶茶喝多了,没睡好,这会儿不怎么有精神,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前面的官道不是皇叔派人挖断的?”
宋觉狠狠瞪过去一眼:“我做什么要挖断它?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
竺年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心想,来之前他还以为镇北王只是个吉祥物呢,谁知道您老人家这么猛?
去的时候他是竺年,回来的时候他是宋浮。
如果代入宋浮的角度想的话,镇北王府存在的意义在宋家核心的人中应该不是秘密。
宋觉对他一个亲王的王子,找上门去求助并不意外。
既然“宋浮”能够知道,那么宋淮当然也知道。
作为储君,宋淮甚至知道宋觉的性格。
“大皇子……大兄……”竺年故意顶着宋觉不满的眼神换了几个称呼,最后小声说道,“宋淮派人挖断的?”
北方六州和京城的往来并不密切。
按照宋淮之前的打算,大概是想仗着手头的禁军直接对南军一路平推。若是顺利的话,直接推平梁州,掌握南地的实际控制权。
至于宋恒,可以在两军交战时,中流矢而亡。
只要他打得足够勇猛,那么沃州那群人就跳不起来。
若是画情顺利,他完全可以等大势底定之后,再把官道修好,然后去通知镇北王府。到时候他作为胜利者,究竟发生了什么画情,还不是由得他说?哪怕镇北王察觉到蹊跷,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他有禁军,还有阳海骑,连赢得难看的可能性都没考虑过,怎么可能想过自己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