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叹了口气。现在的关键是虎林山的人到底能不能把山头上那个阵法破除……不,不仅仅是阵法,是有什么办法能让虎林山的人放弃寻仇?
唐镜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该怎么办啊……愁死了……”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触动了乌冬,它忽然僵了一下,一张嘴,发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你在这里发愁是没有用的。”
唐镜,“……”
唐镜诧异的抬头,不明白乌冬在说什么。
乌冬在石桌上踱了两步,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更苍老,也更温和一些,但他语气里却满含着苦恼,“你们真的没有办法解开那个阵法?还是存心要跟我谈条件?自己布下的阵法,怎么可能自己解不开?”
唐镜慢慢坐直了身体。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知道乌冬这是不知什么时候,旁听到了一段了不得的对话。
乌冬冷哼一声,“你说的简单,你知道布阵要花费多少心血……而且困不住姓丘的,怎么跟姓严的谈条件?”
停顿一下,它又说:“想困住丘道长,可以想别的办法。你们搞这个阵法……容易误伤百姓。山下就是景区,每天里里外外多少人啊……事情真要闹大,你我都落不到好。”
唐镜脑海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他想这应该是虎林山的方道长的声音吧,他在跟谁谈条件?是张春山吗?
似乎是有些像的。那种有些温和,又有些无奈的腔调,哪怕经过了乌冬音色的改变,也依然很像他。
乌冬却又不肯说话了。它自在地在石桌上蹦跳了两下,干脆跳到了唐镜的胳膊上。
唐镜不敢惊到它,却又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后面的对话,忍不住开始提示它,“阵法要怎么解开……跟姓严的谈条件……”
乌冬歪着头打量他,低下头咳嗽了两声——老男人的声音。
然后它叹了口气说:“你说吧,你要跟我们谈什么条件?丑话说在前面,青云观里也不是我当家,太离谱的条件就不用说了,说了我也没法子答应。”
这个声音、语调,唐镜可以确定就是张春山无疑了。
然后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哈哈笑了两声,“我不为难你。不管我和天门山的事情怎么解决,我保证不牵连到青云观,如何?”
唐镜心想,这确实是在谈条件了。
张春山在青云观有一种十分超然的地位,在他心里,大约青云观也是受他庇护的地盘吧。为了求得青云观的安稳,他一定会做出一些让步的。
对他来说,青云观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普度众生……阵法能否解除、虎林山会不会害人、严壑和丘恒会不会遭遇危险。
人皆有私心。
唐镜微叹,心想世外之人也不能免俗。
乌冬在他手臂上蹦跳了两步,慢慢攀上了他的肩膀,嘴里嘀嘀咕咕说道:“不连累青云观……呵呵,你空口白牙说的容易。你这个阵法一旦启动,伤了景区的人,我们青云观是必定会受连累的。”
中年男人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他说:“这样吧,我想办法撤掉阵法,作为交换条件……你把那个灵体交给我。”
唐镜,“……”
唐镜一瞬间毛骨悚然。什么灵体……这不是张春山对他的称呼吗?!
张春山的声音也颇为纠结,“这孩子因为感应到了山头有阵法才会灵魂出窍,他不是什么奸恶之人。”
“那又如何?”中年男人的语调十分冷酷,“到了你老人家的眼皮底下,真要白白放过这样大补的东西?!大师,错过这一个,你老这辈子怕是也遇不见另一个了。”
唐镜捂住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马上就要撞破胸口跳出来了。
怎么他就成了大补之物了?他们说起自己这个精神体,语气活像是《西游记》里的妖怪垂涎的提到了唐僧肉。
唐镜侧过头,有些惊悚地看着正往他肩膀上爬的乌冬,活像看见了一个小妖怪。
不,不,它可不是妖怪,它是天使,是老天爷看他实在可怜,特意派来给他通风报信的天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