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方才回过神来。
对,他还不易生育,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谢拂是要科举做官的人,必定重视子嗣传承。
而他给不了。
虽然可以纳妾,照样可以记在自己名下,以前年覆雪也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可不知为何,如今面对谢拂他却只有满心的不行。
他不愿意。
也是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能接受勉强和将就的,不过是因为不在意。
而真正在意的,却有着无法退让的占有欲。
原来,谢拂是他心里的在意。
原来……他早已同谢拂一样,未经允许,便让对方住进了心里。
"我家中上有父母,下有小妹。”谢拂道。
年袭雪心中一紧,大概知道谢拂会说什么,身为家中独子,自然有要为家族传宗接代的任务,不可以任性。
年覆雪竟想不出,若是谢拂希望自己同意他纳妾,自己会作何反应。
"父母年迈,子嗣随缘,若是要传宗接代,大可留小妹招赘。"年表雪豁然抬头,看着眼前说得认真的谢拂,半响,才问道:“那你呢?"你也是人,还是男子,便不在乎子嗣吗?
谢拂却笑了一下,“方才我便说了,和名声相比,我选择自己,还有你。”"如今面对子嗣,同样如此。""传宗接代非我意,来这人世一遭,谢某只愿与心爱之人享人间欢喜。"年费雪难以形容此时的感觉,不如听到谢拂动心的无措惊喜,也并非是听到我选你时的剧烈心动,他像是从原本轻飘那飞在天上,如今却鉴然落了地,没摔没伤,只是脚下平稳地踩在地面上,厚重温暖的地面承受了他,包裹了他,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他鼓起勇气,抬头望着谢拂,“可你我仅仅见过几面,如此匆匆做决定,谢公子不怕将来后悔?""世间缘分本就没有道理,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而在初次相遇时,在下虽未察觉,心中却已然确定。""之后再次相遇,更是让在下将自己的心意看得分明。""人生匆匆几十年,在下已过十九年,再除去一半黑夜,剩下或许不到二三十年,再除去穿衣吃饭,考试做官,剩下的时间,已不忍细数,而在这些宝贵的时间里,能与阁下几次相遇,已是天大的缘分。""谢某不知这缘分还会眷顾在下几回,只好趁着它还在时,竭力握住,所幸有此机会,能将心意说与阁下听。"谢拂的话像潺潺溪流,用清润的声音,平稳地流淌着,流动的速度不疾不徐,可那气势却坚定不移。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灯火阑珊里,却照亮了他眼中所有风景。
远处的繁华夜景,却不及他半分动人。
月色皎洁,流光倾许。
谢拂提着灯,将手中花灯与年覆雪的相并列。
"年华有尽时,而在这有尽的年华里,谢某斗胆,望与君同行。"年覆雪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小心翼翼回到自己的院子,却见原本熄灯安静的院子,在他进来时亮了灯,而一个年夫郎身边伺候的老哥儿从里面出来,走到自己面前。
"哥儿,夫郎已经在屋里等你许久了。"年覆雪:“......"眼见是躲不过了,年覆雪便也不再躲着。
他理了理衣衫,见并无不妥,方才进屋。
见到坐在上面的年夫郎,年覆雪认认真真行了个礼,"阿爹。"年夫郎低头喝茶,并没有看年覆重。等他喝完手里早已经冷掉的茶,方才抬头,目光直直看着年覆雪,声音平静道:“说吧,是谁?"几年夫郎一副证据确凿,就等着他自投罗网.…我不,是坦自从宽的模样,年覆雪心知糊弄不过去,他小心偷看了年夫郎好几眼,却是犹犹豫豫仍未开口。
"你现在说,我还会给你机会,若是让我查出来,那你就等着我的结果吧。”年夫郎怎么会不知道他所想。
年覆雪知道,谢拂即便是有穆大人的看重,也很难躲避侯府的调查。
毕竟穆大人只是看好谢拂,又不是谢拂他爹。
“是…….当日为阿爹解签的谢公子。"年夫郎皱眉想了想,最终从记忆里将谢拂给扒拉了出来。
原来是他。
想到上次解签,以及年大嫂说的抓拐子的事,年夫郎眉心微松,可想到对方或许是刻意接近自家哥儿,年夫郎心里就打了个问号。
“就是一次解签,你便与他认识,并这么熟了?"年覆雪顿了顿,到底还是将自己与谢拂曾在穆府相遇,以及京城初见的事给说了出来。
不知为何,年夫郎听完这些,却没觉得自家哥儿和那位谢公子有缘,而是感觉巧合太多,倒有些刻意。
“好歹是你阿爹,我了解你,对从前那些个未婚夫,你从来兴致缺缺,别说专门出去见一面对方,和对方同游,便是连小玩意儿都没送过。"若非过程要求,年覆雪必定是连隔着屏风见人一面都懒怠,极有可能三次连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