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犯难之际,云景突见不远处,金娅正低着头,手上的托盘里捧着一只宝石镶嵌的酒壶,和两只金樽。

“别动。带我去见皇上。”

云景突如起来的低语在耳畔响起。金娅裸露的纤腰,已被一片冰凉的锐器抵上。

身子微微颤了下,金娅倒并不显得惊讶。她点点头,从怀中扯出一块紫色面纱。云景扯过掩上,顷刻间换了身与金娅相同的淡紫云纱侍女装束。

只是随金娅进了沐凌轩和君浅所在的大殿,云景定睛一瞧,气得差点摔了手中的托盘。

沐凌轩此刻,正枕在君浅的膝上。

身上纯白的狐裘半褪,一半盖在沐凌轩的玄色外袍上。君浅只穿了单薄的浅白内衫,玉冠随意丢在一旁,手上捻了把青玉的梳子。惨白到透明的手指捻着沐凌轩的长发,细细密密地梳理着。

“上回伺候陛下梳头,还是两年前,沈云景还未入宫那会儿。”盯着沐凌轩乌油油的后脑,君浅淡淡笑道,“那时陛下还能这般倚着臣。可后来——连对坐都要隔着一丈之远了。”

“这就言过其实了。”沐凌轩一笑,“你心里的究竟是朕,还是沈云景。怎么对着朕,还是三句不离他?”

狗皇帝……

大猪蹄子……

骂你都是侮辱了猪和狗!

云景心中默念。等老子救你出去,非剁了你摸过这王八蛋的手,割了你那里不可!

“听闻体质不同,孩子在腹中的动静也不尽相同。”摩挲几下沐凌轩的脸,君浅拉起他的手俯在自己小腹上,“臣天生体寒体虚,比不得沈云景会舞枪弄棒,机灵活泼。陛下好好摸摸,臣和他的,有何不同?”

云景忽然浑身起了个霹雳。

他忍不住抬眸。幽蓝的灯火照亮了君浅的侧颜,苍白若纸,目光潋滟,唇色却比以往都红润——清冷中生了几分艳丽,又像极了鬼故事里的僵尸新娘。

他无意中瞧了云景一眼,云景又连忙低下头去。

“你们都下去。”君浅低声道,“我要伺候陛下了。没我的令,谁都不许进来!”

察觉到云景的手颤得越来越厉害,金娅突然伸手,一把扶住他。

被金娅拉扯着出了大殿,云景看到青沚低头进了殿门,又火速出了来。

走到侍候在外的这排侍女身前,挨个儿仔细端详。到云景面前停下,向他手里塞了东西,青沚迅速跑开。

只觉掌心一片冰冷,刺骨到疼痛,云景差点喊出声来。

只是此刻,他莫名心领神会,这是沐凌轩的意思。他手中的,是能左右幽冥宫中所有人生死的关键所在。

云景突然松了口气。

沐凌轩竟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方才在自己面前上演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稳住君浅?

毕竟敌众我寡。将君浅和迦娜各个击破,才是唯一的胜利之法。

帝王心术,果真令人叹服。云景握住那块冰晶抚在胸口,瞥了眼金娅,竟见她露出和自己相似的神情。

此刻突然又见迦娜,带了一众侍女怒气冲冲而来。

她看到金娅怒道,“你方才死到哪儿去了?”

“贵妃公子吩咐,此刻不许别人进去打搅。”金娅连忙上前两步,挡在云景身前,“想到您吩咐奴婢寸步不离二人,奴婢正欲派人和您报信,一时没来得及……”

君浅口中的“别人”,在迦娜这儿自然不包括自己。她一手推开金娅,“你们,都随我进去!”

听闻沈云景带了大军兵临玄河对岸,秘堡岌岌可危,她已不能再等。而君浅对自己的蔑视摆布,亦令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沐凌轩,你必须立刻将莲花心音的灵核交给本尊!”“哐啷”一声捶碎冰魄封锁的殿门,迦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大声嚷嚷,“之后你们二人如何颠鸾倒凤、云雨巫山,大战三百回合,本尊绝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