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来之前,将礼部户部托付给李大人,吏部工部托付给冯大人,兵部刑部由翊王操持。每四个时辰就有信使往来于官道,京城之事不出三日便可了如指掌。”君浅答道。

君浅所提之人,无一人是君华的亲信。沐凌轩愣了下,阴冷的眸子流露出一丝赞许,“你处理政事,朕是放一百个心的。”

君浅坐回焦尾瑶琴前,“陛下还记得方才臣弹奏的曲子,名为何?”

确实有些耳熟。可沐凌轩蹙眉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

“这是臣入宫前,常与陛下弹奏的《高山流水》。”君浅一笑,“皇城东门外有株梅树,陛下那时常与裴英在那儿切磋剑术。只要臣一奏这《高山流水》,臣的手都乏了,你们却能连着比试两个时辰不觉累。”

沐凌轩一怔。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陛下不但喜欢这曲子,还不时上前拨两下琴弦。听得多了,竟也能奏出几拍。”盯着融融的烛火,君浅的眼眶红了,“可今日陛下连这曲子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突然站起身来,将价值连城的瑶琴猛地砸向青石地面,“高山不见,流水又有何恋!”

沐凌轩拽住君浅的臂膀,“你这是做什么!”

止了手,君浅却似笑非哭,“琴尤如此,人何以堪。想不到如今,臣在陛下心中,竟还不如一把破旧的瑶琴!”

“你究竟想干什么?”突然忆起字条之事,沐凌轩松了手,脸色又沉下去,“有话,就对朕直说!”

放平瑶琴,君浅的脸上恢复了平静。

轻揉琴弦,他不紧不慢道,“陛下不如,听臣揍完一曲,再议如何?”

本是心中有气,可盯着君浅波澜不惊的脸眸,沐凌轩竟似一拳击在棉花上。

心底一声冷笑,他耐着性子坐下身来,“既然如此,就快些。”

不时瞥一眼檀木几案上的沙漏,沐凌轩的心不在焉都写在脸上。

“陛下不如专心些。”君浅稍稍抬眸,“为了沈云景,陛下难道连一曲都熬不完吗?”

此时的琴音婉曲哀伤,竟如闻鬼哭。

君浅:“这回臣弹的是《汉宫秋月》,陛下可记好了……”

与云景在帐中欢好时入鼻的香气几分相似,此刻帐中燃的香,竟令沐凌轩的神情越来越恍惚。

是夜太深,太困倦了吗?

他来不及多想,头一歪伏在了案上。手边的茶盏都打翻了,沾湿了一桌一地。

见忆安从门外进来,掩上门扉,君浅早有预料般一笑,“给陛下更衣,扶陛下去床上安歇。”

他站起身来,扯开了自己的衣带。

……

此刻云景独自在帐中,抱着双膝在榻上缩成一团。

“怎么办?陛下是真的生我的气了。”抬眸见青沚进门,云景的眼睛已哭得又红又肿,“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给他添乱。”

话未说完,熟悉的腥甜味又袭上胸口。

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云景身下渗出的血迹也浸透了床褥,丝丝缕缕流淌到地上。

“肚子好痛……”他低声哀怯道,倒在了榻上。

◎作者有话说:

所以,君浅会得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