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翌日一大早村里的鸡刚叫,村头围了一群人,昨日大家伙为了找王婶子的侄女上了山,天黑前那几人都回来了,连王婶子也拖着步子下了山,却少了一人,就是她的侄子。

王之安解释自己为了好玩儿偷偷去了镇上,王之平则说她去了山里,把大家伙好一顿耍。

昨日村长又带人进山去找他,到了寅时,村长才在一个猎坑中发现浑身是血的王之平,他急忙喊人来帮忙,大家费了半天力才把他拉上来。

放到底上是只剩一口气儿了,王婶子当即就吓得昏了过去,王之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心汗湿不敢靠近,有胆大的村民举着灯笼凑近才看到,王之平的下身和脖颈都被坑底的尖刺扎透了,血染了满身,但好在还留下一条命。

在场的人纷纷摇头,对一个男人来说,这辈子算是废了。

“丫头,你哥他娶亲了吗?”

王之安光顾着捂着嘴不停地摇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和爹爹交代!

大家抬着人往回赶,这才在村口被围了个正着,村里人向来爱议论这种事,都猜测这个侄子是不是从前做了啥亏心事,怎么别的地方不受伤,偏偏那地方废了呢?

更有甚者还想掀开衣服看看到底咋样了?是血次呼啦的不?

几个妇人一边嘴里说“哎呦哎呦造孽呦”,一边斜着眼睛偷偷瞟向那边,王大牛夫妇去了深山,刚到村口才知道自家出事了。

急忙喊人帮忙把人抬回家,后脚就去找大夫。

人们最是爱凑热闹,浩浩荡荡地跟去了老王家,把人家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老大夫医者仁心,他虽不知具体发生了啥事,但看这伤和周禾那道伤,也知多半和江现离脱不开关系。

王婶子清醒过来不停地抹眼泪,嘴里哭哭啼啼地一会儿训斥王之安,一会儿骂王之平,最后骂他哥给他扔了两个孽障过来,以后他们老王家的香火可就断了啊!

老大夫沉默地包扎伤口,都结束后王之平还没有醒的迹象,王婶子忙问:“大夫,我就信您,您说之平他以后还行不行了?”

王婶子不避讳,不仅是她屋里的人都关心这个事,老大夫清咳几声摇摇头,“造化弄人啊,伤口太大,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幸事,莫要多求了,日后你们多多劝慰他吧。”

此话一出屋里又响起一阵哭声,王婶子不忍心再看侄子,只能继续道:“那嗓子还能好不?”

“伤了喉咙,怕是有碍说话,没关系,说不出也可以用纸笔书写,没有大碍。”

屋里兵欢马乱,外头人隔着篱笆墙也能听见王婶子的哭喊声,“我们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让我我侄子成了废人!老天爷啊,你不公平啊!”

都知道是啥结果了,村里人则不再聚集了,村长眉头越皱越深,他想起夜里发现他时的情景,这事也不能全怪老天爷,他们找到王之平时,他的手脚都被草绳捆着,分明是从坑外掉进去的,这种事山里的野兽可做不到。

他正想着这事是烂在肚子里还是要好好查一番时,旁边一个男人开口,“村长,发生啥事了?怎么走着进去的抬着出来的还成了废人?”

村长狐疑地转头看他,只见江现离神色放松地斜倚在自家的篱笆墙上,事不关己的开口,“一大早就这么热闹,都把我吵醒了。”

他哪是被吵醒,一宿都在守着周禾,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贴贴手背,见他没发烧才放心。

正因如此正赶上这出好戏。

还没等村长回答,有碎嘴的村民就凑上前道:“哎呀江兄弟,你昨日回来的早,我们在山里找了一宿呢,野兽倒是没见到,怪事倒是有一桩。”

汉子见江现离一副好奇模样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更得意了,把昨日找人的过程说得天花乱坠,末了特意凑近他身前悄声说:“我看见那处了,本就不大那时被扎的血肉模糊呦,刚刚老大夫也说了,后半辈子是废人了。”

他说着朝江现离挤挤眼,一副“我都懂”的模样。

“哦?”

“废了啊。”

江现离好整以暇地开口,“真是遗憾,看来山里确实不大安全,周禾去帮忙被野兽吓坏了,他去找妹妹自己成了废人,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谁说不是呢!”

旁边不时有人附和几句,更多的人都在打听他们找人的细节,恨不得自己亲眼见到才过瘾。

人群中村长深深地看了江现离一眼,他的话任谁听都不像遗憾,反而是十足十的幸灾乐祸。

李连生收回目光,又联想到昨日江现离怀里抱着的周禾,当时他被一件外袍遮得严实,具体是啥情况都靠江现离一张嘴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