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乾坐在椅子上,陶余站在他身侧,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开口要回病房。
顾乾看着小孩儿垂着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投下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迷茫的样子看起来乖顺极了。
没等他说话,就听见陶余先是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用很小很愧疚的声音说:“对不起。”
顾乾恍然发现陶余这段时间很多次地朝他道歉。
陶余从来不会跟他说对不起的。
小孩儿好似跟他自己较劲一样,道了歉就没下句了。顾乾心疼得厉害,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哑声道:“伤着没有?”
陶余感觉自己的心跳都空了一拍,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他反应过来顾乾是问他粥的事。
他不愿让顾乾觉得他总是在哭,于是他握着顾乾的手蹲下身子,眼睛看着顾乾的指尖,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粥温度刚好,只是脏了些,倒不至于烫伤。
顾乾垂眸看着小孩儿的发旋,有种冲动甚至把某些话递到了嘴边,他眸里闪过沉痛,说出口的已然变成另外一句,他试探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花生过敏的?”
失忆的陶余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陶余愣了愣:“我在酒店听过苏唐给你订餐的电话。”
可是他的心明明告诉他,在那之前他就知道了。陶余深入想了想,记忆里没有别的关于顾乾花生过敏的印象了。
他没恢复记忆啊。顾乾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不是有那么点失望。他盼着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回到病房,里面一片狼藉。
陶余用手背蹭了下眼睛:“你快休息吧,等下护士还会来给你重新输液。”
顾乾看着他蹲下去的身体,难掩心疼:“这些不用你来收拾,医院有保洁。”
提到保洁,两人都想起陶余应聘的事情。顾乾想起,钱婧来之前,陶余好像正要说出很重要的话。
陶余没有执意打扫,点点头就坐在了一边。
“之前的…短信里说了什么?”顾乾问。
陶余摇摇头,情绪很低落:“没什么重要的,替我自己辩解了几句。”
他喜欢顾乾,也许不久之前他可以说出口。但现在看着满地的狼藉,他只觉得自己太会添麻烦了。
“顾总,我刚才在楼下看见钱……”苏唐一边说一边走进病房,看着乱七八糟的场面,下意识看向陶余,“你干什么了?”
“和他没关系。”顾乾沉声道,“衣服放下,你去找保洁过来。”
苏唐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顾乾想了想,补充:“二十分钟后过来。”
苏唐愣了一下,又点点头,退出病房。
“去把衣服换了吧。”
陶余乖乖接过衣服,去病房里的洗手间换好了。
这种单人病房还有一间小阳台,用来晾晒换洗衣物的。顾乾趁他换衣服的时间,把床头柜搬到了小阳台上,又把苏唐带来的饭菜摆好。
苏唐嘴硬心软,见到陶余对顾乾好肯定是高兴的,准备的饭菜里也有陶余爱吃的。
陶余和顾乾一起沉默着吃完了午饭,苏唐也带着保洁过来了。陶余局促地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下午是有课的,一直要上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