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副所笑呵呵扫了一圈大厅,最后目光落在那道挺拔如白杨的身影上。
他冲着程清章招招手,让他过来。
另一个警察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庄所好逸致,今天下班挺早。”
庄副所没好气:“你们也快下班了吧?要不是你们给我增加工作量, 我都回家抱孩子去了。”
“哎?这可赖不着我们,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我们所下午接到举报, 副所马上动员警力抓人,抓错人也是会发生嘛!再说了,咱也没有让你护着的崽子吃亏,审都没审,就让他们坐着等你来。”
庄副所平时严肃,但脱下警服也是个会跟同事笑闹的普通男人,他笑着骂了一句后辈,招呼他把单子拿来签字。
“你来迟了,刚才那个Omega的家人已经签过字了。”
庄副所没看到程玉载:“另外一个孩子人呢?”
“他们前脚刚走,你后脚才来。”
不是谁都跟程清章那孩子一样家庭悲惨,程玉载被家人接走很正常。
庄副所没在意,笑着说,“那这孩子我领走了,我就不去见你们领导了,先走了。”
“庄所,这就走了?我看你是不想请客吃饭吧!”
“下次下次!”庄副所毫无心理负担开空头支票,一把搂过程玉载宽阔却消瘦的肩膀。
大手触碰到T恤下硌人的肩胛骨,庄副所威严的眉宇一皱,上下打量身高已经与他齐平的少年,陈述般道,“又瘦了。”
庄副所靠近的时候,程清章下意识肌肉紧绷。
庄副所一直好心照顾他,程清章忍住和他拉开距离的冲动,保持着小辈对长辈的敬重,“长高了点,只是看上去瘦了。”
“长个子的年纪,还是要多吃。”庄副所知道程清章家中条件,他工作忙碌,家里也是依仗妻子照顾,能给这个小孩的关心不多,“以后有事找我就好,走,今天庄叔叔请你吃饭。”
程清章牵动唇角,对着关心他的长辈露出和煦笑意,“庄叔叔,我已经吃过饭了。”
“你们年轻人都有两个胃,怎么都吃得下!”庄副所盯着眼前年轻Alpha白皙干净的俊脸,确实比之前瘦了点,脸也长开了点,星目黢黑清澈,一看就是个有正气的孩子,“怎么?是想替我省钱,越长大跟我越生分了。”
程清章就没再说话,默许庄副所行为。
他几乎是庄副所裹挟到车边,还是程清章小时候坐过几次的本田。
程清章坐上副驾驶,任凭庄副所带他去了街头一家烧烤店。
香料与烤肉的香味在空气弥漫,孜然和辣椒碰撞,这家烤肉店生意能摆半条街。
庄副所显然是这家店的熟客,他一过来,老板先送来一把烤好羊肉小串。
庄副所把小串推到程清章面前:“时间过得挺快,你现在也上高二了吧?对了,之前让你新找一个住宿的地方,你找好了吗?”
程清章盯着小串,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根,上面有浓厚的孜然面,他不着痕迹蹙了蹙眉,“差不多。”
“你应该知道了,你爸他出来了,虽然咱们不怕他,但是他过来找你,终究是会影响你,搬家躲清闲也好。”庄副所看着冷冷淡淡的少年,叹口气,转移话题,“你妈怎么样了?好点没?”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干他们一行的,见过太多人间悲剧,可怜人太多,他们能管的只有当前的事,同情都同情不完。
任兰是个苦命的Omega,但他对任兰算不上有多少同情。
很多被家暴者无法认清自身境地,抱着可笑的念头,一次次原谅施暴者。
这样的人,对天天跑现场的片警来说,真的是怎么处理都无法根除的顽疾。
受到伤害无法忍受时选择报警,在警察来临,人身得到短暂安全后,又害怕施暴者受到处罚,选择原谅。
像无法愈合的伤口,反复结痂又反复揭开,陷入无法离开的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