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你们安心地睡吧。”裴昱瑾再也克制不住,一滴泪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滴答的一声响,再也没有人唤他一声三郎了。
裴相没有在祠堂里待太久,他怕会惹了他们厌烦,但回到自己的院落后让所有的下人们都回去,复又翻出了珍藏许多年的酒,他很想很想,一醉方休。
可这院中除了下人还有个存在感很低的迟砚,那夜他就隔着窗子在屋中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裴相喝的烂醉,他能感觉到这人很痛苦,和上次在听风寨时是不同的痛。
提及上次,迟砚知道自己醉的很早,再有意识已经是在厢房了,而裴昱瑾的酒量是相当的好,可这次只一坛那人就醉倒在了桌边。
迟牧云不是一个多有良心的人,他本只是冷眼旁观,毕竟在府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思及沈听澜对这人的关怀,他还是罕见地拿了一件外袍出门。
原本只是想要将这件外袍往他身上一丢转身就走的,却不防竟是被他攥住了手腕,他的手劲儿很大,迟砚一时还未能挣脱。
听得他口中还在嘟囔着什么,迟砚虽是很没耐心地冷下了一张脸却还是俯下身去听。
“殿下,臣,臣心悦您。”猝不及防地听见这么一句,迟砚的面色更是能与寒霜媲美,虽然他早就觉得这裴相对珩王不同却没料到竟真是如此,他对小王爷亦有些不可言说的情愫,如此一来他们是敌,哪里能有什么好脸色。
而沈听澜在院门口看见的就是他们这么拉拉扯扯凑得很近的一幕,顾虑着刚刚裴昱瑾的状态不怎么对劲,他有些放心不下,这才在晚上想着要来看看,别出什么事了,能看见眼前这一幕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要高兴的,可心口处就是酸酸麻麻的十分难熬,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他扶着门框的手在不自觉的收紧,指尖因为用力都有些隐约泛白。
既然有人陪着那自己也不用多管闲事了,沈听澜转身退了出去,脚下步子迈得飞快,孟衡跟在后面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宝这是动心了还不自知呢
第60章 峰回路转
那天晚上沈听澜辗转反侧了半宿快到天明时才将将入眠, 等他再醒时已快至午时,头还有些痛。
但他记得自己昨儿晚上跟迟砚说好了今日出城,系统给的时间截点也快到了, 推迟不得, 所以也就强撑着起来了。
“殿下昨夜没休息好吗?”迟砚很早就在院里等他了, 这会儿刚见到他就察觉出了他有些憔悴。
昨日夜里迟砚并没有跟裴昱瑾待太久,更严谨些说应该是在沈听澜走后他也将手抽出来回屋甩上门, 留裴相一个人在院子里自生自灭了。
所以今晨裴昱瑾是在院子里醒来的, 他看着身上陌生的衣物还有些愣神,在想明白这是谁的后脸色跟昨日的迟砚也是有一拼的。
“无事, 有些失眠罢了。”沈听澜捏了捏眉心, 努力不去想昨日自己看见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调整一下状态了,这无疑是不对且不妙的。
“那殿下不妨回去躺着歇会儿,玉泉寺咱们改日再去也是可以的。”听他说没睡好, 迟砚几乎是立刻就想扶他回去躺着, 根本就不想让他出门。
外出乘车颠簸不说, 还容易受风生病, 虽然迟砚是顺着他的心意但私心里还是和裴昱瑾一样希望他好好在府里待着的。
迟砚这人说句实话本就不信神佛,自然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可言的, 在他看来若是求神拜佛有用的话, 学子们就不必十年如一日的枯坐桌边, 寒窗相对了。
但他不会拂了少年的一腔好意, 若是去拜拜能让这人安心的话, 那也未尝不可。
沈听澜昨日就是采纳了系统的意见以科考前祈福为由邀迟砚同往的,但知道玉泉寺的都清楚那个庙求仕途准不准不知道, 但求姻缘那是一求一个准。
不过沈听澜一个穿书的不知道, 而迟砚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孟衡见主子兴致高涨也不好泼冷水,这才让他们这般就去了。
玉泉寺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马车一摇一晃地沈听澜有些昏昏欲睡,但一侧的太阳穴又不停地跳着疼,实在是磨人,难受的他都想让人直接给他一手刀,让他彻底昏过去才好。
这一次迟砚坐进了车厢,见他面色煞白也有些担忧,“殿下,车壁冷硬,您要不靠着牧云小憩片刻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些逾越的试探,小王爷虽然待他很好但一直都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范围内,很疏离。在沈听澜清醒的时候他们更是不曾有过任何肢体的接触。
“不必,这样就很好。”虽然他是真的不太喜欢这么坐着,觉得腰都有些僵硬,但他从内心里抗拒这个提议。
如果是裴昱瑾他可能就想都不想就靠过去了,还会自觉地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但提建议的人换成了迟砚他同样也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他的拒绝在迟砚的意料之中,所以乍一听也没觉得有多失望,只是更加心疼少年明明身体不适却还要强撑着来陪他去祈福,既如此那今岁科考他更该拼尽全力,不叫殿下失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