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修真界, 即便双方早已你死我活, 辈分摆在那里,还是得浅浅地做个虚礼。
凌霜铭淡淡道:“应长老多礼, 我不过一介散修,灵力低微, 不敢同贵派攀上关系。”
应无痕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凌师伯不必妄自菲薄, 家师的剑法还是由您亲自传授。若是您都算得上灵力微弱,那我等岂不是形同草芥了?”
“你的师尊鹤千影, 如今是宗主了罢。”凌霜铭闭了闭眼,将心头泛起的涩意压下, “是他让你来的?”
“秘境开启关系到上仙界安危,这不是师尊一人的决定, 而是由长老会共同议定。”应无痕说罢,握在剑柄上的手逐渐拢紧, 眼底敌意再也暗藏不住,“天下间只有师伯知晓开启秘境大阵的方法,不论为了师伯的安危,还是为大局考虑, 您都理应随我们回去接受青冥宗的庇佑。”
如果说之前应无痕还有所克制, 现在就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了。
凌霜铭沉声:“仙魂之威, 绝非凡人可以承受,贪心不足只能自讨苦果。”
应无痕冷哼一声:“现在断言未免太早,师伯请吧!”
他长剑迅疾刺出,直取凌霜铭喉间。剑气刁钻毒辣,顷刻锁定了周身要穴,叫人避无可避。
然而被长剑指着的人,只是淡然立在原地,一双明眸清晰地倒映着剑影。
应无痕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居然从凌霜铭眼底看出了几分兴趣盎然。
这位师伯竟是在优哉游哉地品鉴他的剑法。
当下就有弟子诧异地发出低呼,纷纷向凌霜铭投去怜悯的目光,如看一个死人。
应无痕是何许人也,那是既青冥宗宗主之外,北州第二位半步踏入剑心境的剑道宗师。虽说他近些年修为卡在化神期不得寸进,可也曾越阶挑战踏虚期的大宗师。
他们入门晚,青冥宗又对凌霜铭此人矢口不提,因此对于应无痕罕见的谨慎,他们单纯地理解为表面上的客套。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眼前这位所谓的师伯祖,灵力微乎其微,不过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而眼下这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存在,竟敢直撄应无痕剑招,简直是疯了!
眼见剑锋直直没入青年纤细的脖颈,预料中鲜血飞溅的场景并未出现。
弟子们轻慢的神色来不及收起,便惊骇地瞪大了双眼。
应无痕猛地回身,神色比外面昏暗的天光更加阴沉:“他在我身后,快截住他!”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白衣青年的身影蓦地化作光点,慢慢湮灭在虚空里。
与其同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悄然抵在应无痕后颈上。
“再往前一步,我就取他性命。”
凌霜铭轻斥一声,指尖凝着的一点冰冷剑意,令举剑欲刺的弟子不由自主地顿住。
他们也都是自小习剑之人,自然能够看出,那蓄势待发的剑气,蕴涵了多么可怖的威力。
应无痕紧紧地盯着凌霜铭,不甘道:“不可能,你不过只有筑基,绝无可能躲开这一剑!”说着他眼底掠过一抹狠戾,“我已是化神期,纵使肉身毁灭,只要元婴还在就能重塑肉1身。你们还愣着作甚,都给我上!他若还敢反抗,就地格杀!”
弟子们面露挣扎,单纯摧毁肉1体确实无法彻底杀除一名化神修者。
但重塑躯壳何其艰难,稍有不慎便会修为大减,甚至今后都不得寸进。
凌霜铭皱了皱眉,以他目前枯竭的灵力,方才的闪避已是极限。
青冥宗又是有备而来,他能感受到在雒洵的结界外,还有一层阵法之力在运作。哪怕现在向外界的人求助,也不会有人收到他的传讯。
且青冥宗执法堂弟子的修为个个不俗,放在其他小门小派都是主事长老的存在。
他独身一人,既要防止应无痕突然发难,又要应付如此多的高手围攻,怕是真的会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