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牙关,硬是没有溢出一声轻吟,面若寒霜地看向黑袍人。
“这个眼神,很好。硬骨头啃起来才更香,仙尊你说呢?”被他的眼刀剐着,黑袍人发出一声嗤笑,将他先前握剑的左手猛地攥住,“就是这只手不安分对吗,那定要让它付出代价。”
黑袍人显然还在计较凌霜铭刺出的那一剑,施加在他左手上的力道极重,以致那纤细的手骨都在咯吱作响。
忍着五指钻心之痛,凌霜铭失血的薄唇颤抖几下,声音虽细如浮丝,却带着化不开的寒意:“你没有实体,否则我那一剑,定教你经脉寸断而亡。”
“聪明,想必仙尊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黑袍人冷冷一笑,将凌霜铭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既是如此,我也不与仙尊兜圈子了,请仙尊为我宽衣。”
“好得很。”凌霜铭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说罢,他竟是真的顺从地按照指示,用那只被制住的左手,轻轻拉开黑袍人的腰带。
见到他低眉顺眼的模样,黑袍人果然大悦,在他耳边低语:“呵,堂堂沐雪仙尊,在世人口中何等孤标傲世,还不是像条狗一样为了苟活,匍匐在本尊脚边,点头哈腰唯命是从?”
凌霜铭手上动作顿了顿,望向堕仙的眼眸中,寒意如有实质。
紧接着,堕仙尚要说的话便堵在喉间。只因卧倒在身下的人,那对剔透的唇瓣微微翘起,露出道如雪中寒梅的微笑,轻软艳丽之下,遍布了寒芒逼人的倒刺。
正看得目眩神迷,堕仙猝然挥出一掌击中凌霜铭的胸膛,既而发出阵阵惨叫。
一团幽蓝的火焰在黑袍间悄然跃动着,顷刻将腰身啃食了泰半。但凌霜铭终究是气空力尽,堕仙周身魔气翻腾而起,弱小的火苗只是抵抗了几息功夫,便被彻底浇灭。
堕仙也不顾自己灵体留下的灼烧痕迹,几步跨到瘫软在榻边的人面前,伸手扼住他的喉头:“你急着投胎,那本尊便成全你!”
凌霜铭心口本就有伤,背部又狠狠地撞在坚硬的床脚上,这一击登时让他去了半条命。听到堕仙的威胁,本是想回以冷笑,但唇角只是微微挑起,温热的血液便一股股顺着唇瓣淌下。
在一片花白的视线里,堕仙暴怒至极的咆哮也显得十分遥远:“奉劝仙尊不要再耍这些小把戏,这间寝殿早被我设下
结界,任何声音都传不出去。至于那些蠢笨的宗师,还被困在我的法阵中,今日便是大罗金仙,也休想赶来救你!”
凌霜铭轻蔑地勾勾唇角,他早就抱了玉石俱焚的决心,生死之事又怎会放在心上。且他也无力去管堕仙又说了什么,他的意识早就脱离了管控,轻飘飘地往身子外面钻。
但堕仙接下来的举动,又让他的灵台骤然清醒几分。
——堕仙空闲的那只手放在早被扯落一半的衣襟之上,暴虐掌风顷刻就将残破的衣料彻底绞成齑粉。
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人骑1跨上来,凌霜铭终于产生了一丝恐惧,更有怒意在胸膛里翻滚,令肆虐在心口的钝痛雪上加霜。
可这具迅速失去生机的躯壳,就连动动手指都成了妄想。哪怕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能轻易将此刻的他双手钳住,随意摆布亵1玩。
当令人反胃的啃噬顺着手臂一路跗上颈间,凌霜铭却好似没了反抗的意志,一直在抽搐的身躯安静下来,那对蕴满杀意的眸子也缓缓阖上。
堕仙对这样的反应满意极了,为了防止几近昏厥的凌霜铭无法听清,他特意将人往怀中搂了搂,正要说些羞辱的话,面色却陡然一变。
凌霜铭的眉心处腾起了一抹金色微光,起先在黑暗中微弱如萤火,但随着他的气息衰竭下去,这枚光点越来越亮,有如旭日喷薄而出。
堕仙惊愕地掐诀,一指点在凌霜铭的识海之上,想要以自己的元神阻止他继续自爆。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下,无论如何都无法挺进半步。
“你疯了,自毁元神之人,永世不得超生!”
“你想要的……不就是我的元神……咳咳咳……今日就以你的贪欲,送你一起魂飞魄散。”凌霜铭几乎每发出一道气音都要撕心裂肺地咳上半晌,但嘴角噙着的微笑却愈发粲然,甚至带了嗜血的疯狂,“你说得对,或许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堕仙哪还有心情去听他含糊不清的呢喃,各种高深的魂术不要命地砸在凌霜铭身上,均被那道看似柔和的光芒弹开。
只能眼睁睁地看那点染了血沫的洁白胸膛起伏渐微,清隽的面孔渐渐失去仅有的血色,被死气笼罩。
沉入骇然情绪的堕仙,甚至没有听到寝殿外骤然爆发的剧烈声响。
在一片山摇地动中,云华门造价不菲的洞府由外自里被一道璀璨剑芒劈开,连带堕仙设下的结界亦被人以摧枯拉朽一剑破除。
凌霜铭仅存的微末灵智,使他堪堪停下最后的术法。
在看清门口逆着光的颀长人影后,水雾迅速埋没了斑驳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