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除夕夜,大雪纷飞。
才刚刚年仅六岁的夭华,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行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双手插着口袋,脚踢着地上的雪。
走累了,夭华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路灯将她小小的身影投射在雪地里。
不久,一对母女边推着自行车,边有说有笑的从夭华前面走过。
夭华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推着自行车的母女两人显然也看了眼夭华,没多久进入拐角过去的那座小房子。
时间流逝,夭华继续坐着,小脸上神情木然,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同时身上已不知不觉积了一层雪。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后,之前在夭华面前走过的那对母女中的女儿,小跑着又出现在夭华面前,大约十四、五岁左右的样子,比才年仅六岁的夭华大了九岁左右,“今天是除夕,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夭华抬头回视了一眼,小脸上的神色木然依旧,然后又低下了头去。
“是和家里人吵架了,赌气跑出来的?”
夭华不予回应。
“快回去,你家里人会担心的。知道回家的路吗?要不要我送送你?这么晚了,你又这么小,一个人在外面真的很不安全。”十四、五岁的女孩接着道,语气很善意。
夭华依旧不予回应,在女孩再又开口的时候双手插着口袋起身,直接离去。
女孩很不放心,连忙小跑着拦住夭华,能感觉到夭华的离开绝不是回家去,而是开始烦她在她面前说个不停了,尽管她绝对是出于好意,“那要不你先到我家去坐坐?然后告诉我你家里的电话,我帮你打电话过去,让你爸妈来接你?”
夭华确实是觉得烦了才走的,本来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坐会儿而已,没想到会有人跑到面前来叽叽喳喳个不停,侧身避开挡住去路的女孩,就要从女孩身侧擦身而过。家?一个被赶出门的,几乎像“东西”一样被人丢掉的人,早已经没有家可言。
女孩还是不放心夭华就这么走,心中已越发肯定了夭华绝对是负气离家出走的了,就强拉着夭华去她的家。
女孩的母亲,也就是刚才从夭华面前走过的那对母女里面的母亲,已经在厨房准备吃的,听到声音后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面色与语气也都很随和,“妤儿,不是让你将她送回家去吗,怎么拉到家里来了?”
被叫为“妤儿”的女孩——白妤,连忙跑近跟前去说了说情况。
女孩的母亲白雁听后,马上对白妤交代了几句,让白妤最好快点问出夭华的名字与家里面的电话,好尽快将夭华送回去或是让夭华的父母来接,怕夭华家里人担心了。
被拉进屋的夭华,目光已经冷静地看了眼此刻的屋子,发现屋子很小,也很简陋,但十分干净,头顶亮着的白色日光灯将整个屋子都照得很亮很亮。对于不远处这对母女之间的对话,夭华依稀都听在耳内,看来她似乎遇到了对有善心的母女。但对于“善心”两个字,夭华早已经嗤之以鼻,尽管年纪还小,但眉宇间全都是与年龄不符的漠然,还有平静无波。
白妤对白雁点了点头,就跑回到夭华跟前,拉着夭华去木凳上坐,将木桌上的糖果都递给夭华,并打开了那部老式的电视机,然后回到夭华旁边坐下,又开始问夭华。
夭华始终没有说话,对于递到手中来,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塞到手中来的糖果,平静地放在桌面上,并不动。
半响后,厨房内的白雁准备好了晚饭,但白妤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白雁听完白妤的话后,沉默了片刻,也看了夭华片刻,并亲自问了问夭华,在同样问不出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拿起外衣穿回去,只能尽快将夭华送到附近的警察局了。
白妤不想自己一个人单独留下,上前拉住夭华的手,也要跟着一起去。
夭华心底淡笑,任由面前这对“善心”的母女在除夕夜将她送往警局。
在警局内,夭华同样什么也不说,对任何询问都没有一点反应,让人忍不住开始怀疑起她会不会是个哑巴。
最后,一连番询问下来后,警局内的人也是一无所获,就连最起码的名字也问不出来,只能先将夭华留下,看看后面有没有人来报案找孩子了。
白雁在笔录上签了字后,就带着的白妤回去了。家里并没有什么钱,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也不为过。而医院里面的工作,不同于其他地方,值班表安排下来,即便是普通的清洁员工也必须严格按时间表上面的时间来值班,直到这么晚了才回家,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吃东西。
白妤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再看了看被留下的夭华。
两天后,警察找上白雁,想再好好询问询问白雁遇到夭华时的具体情形,因为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接到什么人报案,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新的线索来,再按线索查查看。
半月后,夭华已被送入孤儿院。
对夭华来说,好像在哪都已经无所谓,没有任何
反抗,很平静地就踏入了孤儿院大门。
之后的整整一年时间,白妤一有空的时候就会到孤儿院去看夭华。白雁有的时候也会去,并带上一些吃的东西给夭华,两个人都对夭华很好很好。
一年后,破旧的孤儿院要被拆除,孤儿院内的人在前面半年的时间中都已经陆陆续续被领养走,院长也早已经提前说了会被拆除一事,当拆除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并没有让任何人感到意外。
而夭华从踏入孤儿院的那一刻开始,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所有人都已经把夭华当成是彻头彻尾的哑巴,自然没有人愿意领个哑巴回去,所以留在了最后。
正当孤儿院的人不知道怎么处理夭华这个最后的“孤儿”时,月余未见的白妤,突然又出现在夭华面前,问夭华愿不愿意跟她回去。
而在白妤身后的,是一同到来的白雁。
白雁同样问夭华,说家里不是很有钱,没办法让夭华过比在孤儿院更好的日子。
说实话,孤儿院的日子其实一点都不好。白雁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跟她回去后的日子同样不会过得很好,但她可以保证给她一个能遮风避雨安安稳稳的地方,问她这样愿不愿意跟她走?
夭华沉默了许久,最后看着白雁与白妤两个人,终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一年后,也就是在夭华七岁时,夭华被白雁收养。
后来,白妤偷偷告诉夭华,其实她也是被白雁收养的,并非白雁亲生,但她早已经将白雁当成亲生妈妈一样。另外,白雁当初之所以会收养她,是因为白雁自己生了个儿子,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办法与自己儿子在一起,还被人赶了出来,连见自己儿子一面都没办法,于是就收养了当时已经成孤儿的她。而尽管白雁当时收养她的时候是有原因的,但收养了她之后一直都对她很好,完全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所以日后对夭华也会一样,让夭华大可以放心安心的在这住下,她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家人。
整整五年后,夭华十二岁,白妤二十一岁。
时间过得很快,如白驹过隙。
白雁虽然没有钱,甚至可以说有些穷,但还是尽量让夭华与白妤两个人上学,从未想过让两个人不要读了,平日里也总是把最好的都给夭华与白妤,完全把夭华与白妤当成心肝宝贝。可以很明确地说,在这几年中,几个人生活得虽然不富足,但很开心,胜过夭华以往的任何时候,而夭华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口说话,尽管话很少,但依旧只字不提遇到白雁与白妤之前事,尤其不提自己原本的那个“家”,那个家对她来说早已经不是她的家,那些人也是。
另外,白妤的成绩一向很好,多年来在学校中一直名列前茅,每学期都拿奖学金,想减轻白雁的负担,并一有空的时候就出去兼职,或在家帮白雁干活,二十一岁的年纪正是亭亭玉立之时,越长越漂亮。
至于夭华,在学习上相对来说一直都比较一般,甚至是很普通的那种,不上不下,但长得同样很漂亮,并不比白妤差,只是年纪还太小,一眼看去依旧像个娃娃似的。
家里唯一的一台电脑,在白妤二十岁生日的那天,白雁特地买了来送给白妤。
但由于白妤并不怎么用,还有很多时候也没多少时间用,学习与打工两件事几乎已经快把她的时间占得满满的,所以基本上就留给夭华用了。
白雁与白妤并不知道夭华常常自己一个人长时间地对着电脑到底在弄什么,很自然得以为夭华是在玩游戏,故时常嘱咐夭华少玩点,要抓紧学习功课。另外,电脑买来的第一天,就可以看出夭华对电脑很熟悉。如果不是因为夭华年纪还小,白妤都几乎想将“精通”两个字用在夭华身上了。而问夭华为什么会这么懂的时候,只听夭华的回答是“学校的老师教的”。除此之外,夭华并不多说。
—
一日,夭华突然在学校晕倒,被班上的同学匆忙送到校内医务室,后又被匆忙送到医院。
等检查报告出来,夭华也醒过来的时候,只见白雁与白妤都已经坐在她边,神色担忧。
之后的半年时间,夭华都住在医院内,几乎没有踏出医院半步。
对于医药费,夭华不是没想过,但每次她想看账单都会被白雁先一步拿走,从不给她看。而关于她到底什么病,白雁与白妤也从来不说,只是安慰性地说很快就好。
等终于可以出院,再回到那座简陋的房子的时候,夭华才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家”,就好像倦鸟在一处安稳的地方栖息了下来一样,再不想移动。
后面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夭华开始重新上课,每天的时间都很规律。白妤则依旧每个周末回家,就读的大学就在本城内,没到外面去,虽然依她当时的成绩完全可以选个更好的学校。
唯一不同的是,每当白妤再回家的时候,都会有人送大束大束的花来,一看就很名贵。再之后,夭华不时看到白妤与一个男人在一起,上那个男人的车。那男人明显比白妤大多了,甚至还有点老,粗鲁估计绝对在四十
以上。
白雁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白妤往往会在白雁下班回家前将花都悄悄丢了,不让回来的白雁看到。
一日,白雁在家里突然晕倒,送到医院后检查出来是贫血与劳累所致,需好好休息。
白雁原本还想送衣服去给白妤,冷空气突然来了,怕白妤会着凉。
夭华让白雁好好休息,她可以去送,她认识路。
白雁有些不放心,可又实在坚持不过夭华,再三嘱咐夭华路上要小心后才看着夭华离去。
可是当夭华到白妤所在的大学时,却没有找到白妤,就连她的同学也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夭华等了足足个把小时,实在没办法再等下去,心中还很担心留在医院内的白雁,就留下带来的衣服后回去。
在走出学校大门,刚从拐角过去时,夭华不经意间一眼看到一辆有些熟悉的车。那车就停在路口,仔细看去,即便隔着几步的距离,还是不难看到里面有人。
夭华顿时停了下来,心中已不难想到车内的人是谁。
不久,果然见白妤从车的副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下来,衣服领口明显有些乱。
白妤没有立即看到夭华,一下车后就用手挡了挡脸,边整理领口边看着车离去,之后才转身准备回校。
夭华站着没动。
白妤直到转身的那一刻才终看到了夭华,脸上的面色立即一变,紧接着暗暗希望夭华还小,还不懂事,急忙走近夭华,问夭华怎么突然来了。
夭华说明原因,并没有多问白妤什么。
白妤听后,面色又是一变,急忙与夭华一起回去,去医院看白雁。
但当夭华与白雁到医院时,却听护士说白雁已自己一个人出院了。
夭华与白妤顿时立即快速往家里面赶。
家里,白雁已经在准备晚饭,并在等送衣服去给白妤的夭华回去。
对于回来后的夭华与白妤的劝,白雁怎么也不听,一个劲说自己没事,就是不肯再回医院里去。
是夜,在白雁与没有回学校去的白妤都睡了后,有些睡不着的夭华一个人起来,打开电脑,根据白天看到的那辆车的车牌快速查起那个男人。
在与查出来的资料一番对比,确定照片上面的人就是自己看到的人后,夭华又快速黑进政府网里面的档案局,深度调查那个男人的进一步情况,心里并不反对白妤和任何人在一起,也从来没有想过反对,可是实在不想白妤被人骗了。
没多久,根据查到的资料可以知道,那个男人原来早已经结婚了,儿子女儿都已经很大。
“黑客”两个字,相信对任何人来说都不会陌生,但也相信对任何人来说都会极为陌生,因为一般人都只是听说过这两个字而已,很少有人会真正接触到黑客。做黑客的首要一点是,时刻隐藏好自己,不让自己暴露在人前,夭华也只是这其中的一员而已,也一直都很低调,不管黑进什么地方,事后都会尽量不留痕迹的退出来。而对于电脑,夭华第一次接触的时间,或许比白妤还早,尽管比白妤小了整整九岁。关于夭华六岁以前的一切,几乎直到现在依旧是个迷,从来没有人找过夭华,夭华也从来没想过回去。六岁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赌气的年纪,也是任性的年纪,任何事都做不得真,但对夭华并不是这样。有些东西,一旦刻在脑海中,刻得深了,就永远无法磨灭,无关年纪大小。
又到了周末时,一直在等着白妤回去的夭华,将那个男人的情况亲口告诉白妤,借口说是在昨天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并且她的同学也看到了,还认了出来,说那个男人的儿子是她哥哥的朋友。
白妤听后并不在意,笑着说夭华的同学一定是看错了,那个人不可能已经有儿子,但又特别嘱咐夭华别对白雁说。
夭华见白妤这种反应,心中不难想到什么,看了白妤良久后转身离开,没再说话。
白妤并不解释,脸上的笑在夭华离开后消失。
之后的那个周末,早就该回来的白妤竟然到了晚上都还没有回来,实在有些反常。
白雁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如果白妤一早就决定了这个周末不回来的话,一定会提早打电话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但没见到人,还手机也不通。
夭华实在不想查白妤的行踪,可现在这种情况,唯有先确保白妤的安全再说,就迅速用电脑追踪手机,定位出白妤的手机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希望手机还在白妤手中。之后又用上次查到的资料,输入那个男人的车信息,再准确定位出那个男人的车现在所在的位置,发现两个定位出来的地方竟然在同一处,想了想后就对白雁编了个借口说去附近的同学家一趟,和同学去玩一下,就前去找白妤。
当夭华终于赶到定位出来的地点时,只见白妤醉醺醺地被那个男人打横从酒楼内抱出来,就要抱上车。
夭华冷冷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话语直接利落,并指了指酒店门前与马路上不远处的那个摄像头,“你今夜如果赶把她带走,我就马上报警说你意图不
轨,掳人。就算最后没证据,可事情一旦闹大,你家里面也会知道?”
男人原本并不想理夭华,只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一定是来捣乱的,但没想到会从这么小的孩子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目光急忙环视四周,认定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夭华这么说的,“是谁让你来的?”
“一个很喜欢她的男人。”夭华面不改色。
男人闻言,立即再看了看四周,并不是怕了夭华口中说的那个也喜欢白妤的男人,只是实在不想将事情闹大。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喜欢白妤,眼看他现在将人带走,保不准真会打电话去报警,沉默了一下后终将放上车的已经不省人事的白妤又抱了下来,放到一旁去,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开车走了。
夭华站在被放下的白妤面前,看了白妤良久后,再度冷冷开口,“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走,回去。”
一直闭着眼的白妤,在夭华的话落下后片刻,缓缓抬起头来,一身的酒气,但也确实像夭华说的并没有醉,一直都是在装而已,刚才也是自己愿意跟那个男人走的,并且很清楚这一去后会是什么结果,故意用酒来麻醉自己,不让自己后退,但没想到夭华会突然冒了出来,还使计让那个男人丢下她,“逃”一般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空荡荡的街道上,夭华与白妤两个人都走得很慢,刚开始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夭华终于开口,但并没有看白妤,脚步继续往前,“为什么?”
白妤笑,“当然是喜欢他。”
“我不信。比起他的人,我相信你更喜欢他的钱。”
“当然,这世上有谁不喜欢钱的。他确实很有钱,我早已经厌倦了再过穷日子。”
“是吗?那你告诉我,我之前住院到底用了多少钱?那些钱究竟是从哪来的?还有,我两天前又去了一趟医院,听医院的医生说你去拿了很多资料来看,都是关于母亲病情的,并且听医生说,检查出来的最终结果显示母亲的身体心脏出了问题,如果真的要医的话,需要很多钱。”
白妤的脚步在这时突地一顿,终侧头看向旁边并排而行的夭华,后面色又很快恢复如初,“我只是看看。”
“还是不肯说吗?那回去之后,我将这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母亲,让她知道……”
“不,千万不要,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那告诉我真相,我想听实话。”话落,已经走到白妤前面的夭华转身回头,面对向白妤。
白妤与夭华对视良久,头顶上方的路灯昏昏暗暗地照射下来,笼罩着她,也笼罩着她。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夭华是个比较凉薄的人,对一切都有些漠不关心,在一起那么久了之后才终于听到她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当初被人“遗弃”的打击太大了,始终没办法忘记,可是她对她却做不到这样。同为孤儿,她能明白那种沦落为孤儿的心情,再加上自己又比夭华大了整整九岁,只想好好照顾她,把好的都留给她,还有好好孝顺白雁。为了此,她做什么都愿意。
良久,白妤走到一旁的那个公交站,在公交站座椅上坐下。从夭华的神色中她能看出来,她今夜如果不说,夭华真的会回去告诉白雁,“你真的想知道?”
夭华跟着走过去坐下,就坐在白妤旁边,“是,而且还要是实话。”
白妤再沉默了片刻,入夜了已看不到什么公交车,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刚才那条闹市,周围自然没有一个等公交车的人,只看到一辆辆的车从前面不断飞驰而过,“你住院那段时间,用的医药费很贵,那些单子母亲都收得很好,既不想让你看到,也不想让我看到。我趁母亲到医院照顾你的时候,一个人在家偷偷翻看了一下,另外还在底下意外发现了几张母亲在那几天不断血的单子。这么多年了,我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早已经把她当亲生母亲,也早已经把你当亲妹妹,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母亲再血。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男人,他真的很有钱。学校中有些女生被外面的人,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一年前他就曾送过花给我,但被我严厉拒绝了,之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过,这次是我主动去找他的,他很爽快就给了钱,那些钱对他来说简直九牛一毛。我拿了钱,付了你的医药费后,让那个医生一定要保密,还让那个医生告诉母亲,说你的病特殊,国家对这种病有额外的补贴,所以只要交一点点基本的费用就可以了,其他的钱都可以减免。母亲没有怀疑,相信了。这次,母亲的晕倒确实是因为疲劳与贫血的缘故,但这只是初步原因而已,后面的报告清楚显示她现在的心脏很不好,她匆忙出院并藏起了报告,一来因为没有钱医治,二来她不想我们知道与担心,可是我们还是知道了。”
直到这一刻,白妤还清楚记得当时拿钱给那医生时,那医生的眼神,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什么似的。
不过对白妤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事实上也似乎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夭华听完,看着前方许久没有说话。
整整一个多小时后,白妤身上的所有酒气散去,云淡风轻一笑,站起身来,“
我都已经说了,没有任何隐瞒,你绝对不能告诉母亲。好了,我们要快点回去了,不然母亲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