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墙角,那里已经重刷过漆,看起来焕然一新。可他仍感到不舒服,胃里像抽搐似的,一点点地疼痛起来。
“还走吗?”荀觉扶着他。
秦晷没说话,靠在车边默默忍耐。
超市老板发现他们,走过来:“哟,怎么了这是?”
“李叔。”荀觉硬生生地叫他。
超市老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小荀么,怎么回来了?你家房没卖啊?也是,卖不出去,跟我这一样。”
荀觉看了看他的小超市,“你还开着呢?”
“是啊。”李叔递了支烟给他,“我一个人嘛,老婆孩子都死光了,房子也卖不掉,干脆就住着吧,住着还能有个念想。”
荀觉点了点头。
李叔目光又往秦晷脸上飘:“这不是你男朋友嘛,我见过的,那天还来我这买过东西。”
“我媳妇儿。”荀觉说。
李叔笑了笑:“挺好的,挺好的。”
然后便没话了,显然彼此都不太想提那天的事。
过了会,秦晷缓过来了,拉了荀觉一把说:“走吧。”
“不买东西了?”
“不买了。”秦晷坐回车里,用安全带把自己紧紧地捆起来。
荀觉只得也回到车上,跟李叔道别,继续往别墅走去。
“怎么不买了?”他装作随意地问。
秦晷摇了摇头:“那个人你认识。”
“是啊,李叔,”荀觉道,“跟我家前后脚搬来的,人还不错。”
“他说他老婆孩子都死了。”
“嗯。”荀觉沉默,半晌没话找话,“那天他正好出差,躲过一劫。”
“你本来也在出差的。”
“是啊,我赶回来送死。”荀觉自嘲地笑了下。
重回故里,他和秦晷的心境其实有微妙的不同,除却那场糟糕的记忆,他还有整个童年,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在得知姐姐被纸片人占据后,他的悲伤也没有那么沉重,盘踞在胸口的只有对秦晷的愧疚。他无法原谅的,也只有自己。
而秦晷不同。
赵拓死在了这里,赵拓的队友也死在这里,还有许许多多素不相识的纸片人,都因为这场失败的任务死去。
秦晷的身上,背负着数百条怨灵。
现在,这些枉死的灵魂就在脚下,一个一个,仿佛要钻出来似的。
秦晷的脸色更糟糕了,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荀觉握住了他的手。
“你要是后悔了,我们现在就走。”
“来都来了。”秦晷苍白地笑了下,“再给我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