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急速衰败、腐烂下去,眨眼变成一具干尸。
如果没有地灯照射,荀觉还以为那是被台风刮断的树枝。
而现在树枝穿着衣服,细长关节在风里摇摇晃晃。随着她每一次晃动,灯光明灭,风从她的指间穿过,发出桀桀的笑声。
刚分手的前男友终于发出第一声惨叫:“啊——!!”
近两百斤的体重砸向地板,他手足并用,蹶着屁-股死命朝走廊爬。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走廊的尸体,逃命要紧。
然而雕塑没让大家失望,龙爪伸进窗户,把他也串了起来。
他和前女友终于成了一对死也分不开的怨偶。两人脸贴着脸,肢体交缠,身体瘦成皮包骨,被风一吹,发出类似风铎的清脆乐音。
荀觉倒抽一口凉气。他看得真切,那女人被串起之后,雕塑腹部如同眼睛的凸起轮廊似乎更深刻了,它们有了具体的形状,越发像一双含羞带笑的眼睛了。
而那男人被串起之后,眼睛变得明亮,好像活人的眸子,有了叫做“眼神”的东西。
现在荀觉终于确定,这雕塑吞噬的不是血,也不是肉,是生命。
“我去。”夏箕奇颤抖着叫了声,“那这样我们走不掉了啊!狗哥,它眼睛形状越来越清晰,是不是说明它视力越来越好?刚才就能看见隔壁小破楼里的陆小六,要是完全成形,那是不是能看见千里之外?要是、要是龙爪也跟着生长的话……”
他打了个寒噤,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到了。
这期间秦晷始终没说话,突然眸光一凛,厉声喝道:“滚出来!”
夏箕奇吓了一跳,心说我们都在这了啊,没别人了。
然而他哥一向不会有错,他朝他哥目视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大堂的柜台后发现了畏畏缩缩的方晓媛。
紧接着俞诗槐和陆阿姨也钻了出来。
夏箕奇:“……”
俞诗槐尴尬地笑笑:“我们出来走走,没想到回不去了。”
三人都吓得不轻,脸上全无血色。为了不被发现,她们躲在柜台底下,衣服都粘了蜘蛛网。
方晓媛迟疑着说:“我、我好像知道怎么回去。”
“你知道?”秦晷审视着她。
她无端感受到压力,咽了口唾沫:“雕塑的眼睛每隔一段时间会闭合,大约会闭十秒。我们、我们可以利用这十秒跑过去。”
“你说得容易,雕塑又不是傻的。”夏箕奇撇嘴,“它的龙爪能伸进房间,就能伸进每个我们隐藏的角落。只要跑动就有动静,哪里是它发现不了的?”
方晓媛没想这么多,脸色更白了:“那、那怎么办?陆阿姨、陆阿姨吃药的时间到了。”
她过不去还好办,大不了回她偏角的小宿舍,可陆阿姨有高血压,在这样惊悚的环境下,不按时吃药可能有生命危险。
陆阿姨已经要挺不住了,脸色比秦晷还难看。
俞诗槐讨好地道:“日初,你这身体也要休息,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快想想办法吧。”
夏箕奇不高兴,嘀咕说:“我哥能有什么办法,他又没有三头六臂,你还真以为他跟陆小六一伙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诗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也觉得自己有点失言,垂头丧气地说,“那要不,你帮陆阿姨看看,先缓缓她的高血压也行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夏箕奇也是束手无策。自打怀疑俞诗槐有问题后,他怎么看俞诗槐怎么有问题,态度相当敷衍。
俞诗槐叹了口气,不敢再跟他说话,眼巴巴地求秦晷拿主意。
秦晷沉吟片刻,突然道:“可以试试。”
“哥!”夏箕奇吓疯了,还要阻止,他哥却已经做了决定,径自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