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满接过玻璃杯,转身走进房间,把豆浆搁在电脑桌上,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怎么,感冒了?”
……
“没什么。”
他动作僵了僵,下意识把衣领拉紧,欲盖弥彰地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应该就是没睡好。”
赵雅静见状没多问,扫了一眼房间,只觉得真是越大越不爱收拾,屋里乱的不行,正打算转身离开,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桌面上,脚步便立即顿住。
“这是€€€€”
何一满正站在桌边,豆浆热度传递到手心,指尖无意识地在椅背上划拉两下,等了一阵后,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了,正要去开电脑,谁知下一秒却听到赵雅静迟疑着开口。
她说:“这个人……谈朔吗。”
短短几个字,何一满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反应过来,神色瞬间变了。
“你说什么?”
他倏地回过头,声音提高几分,一字一句地反问,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而与此同时,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也一点点变得清晰,纷乱地涌出来。
就在转头的那一刻,他的余光也朝桌面瞥了一眼,在看到桌上的东西时,动作随之停了几秒。
原本空荡荡的A4纸重新有了颜色,左上角的照片逐渐清晰,不再是单一的空白,如同有人执笔在上面印出一行行字,又好像它本来就该是这样,简短叙述出谈朔的人生。
可就在昨天晚上,文件夹中还是彻彻底底的一张白纸。
赵雅静抿了抿嘴,神色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隐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而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何一满愣在原地,直到对方说完离开,轻手关上房门时,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有些发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重重靠在椅背上,脑中不断回想着几分钟前,赵雅静的一字一句。
“我当然记得他,还有那些事情,我全都记得。”
“但是……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想起来,所以一直没提。”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他确实是不在了,你€€€€”
……
赵雅静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只不断回放着那一句话。
死了?
怎么可能会死了。
怎么可能。
他明明€€€€
何一满脸色惨白,咬了咬牙,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却嗓子发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可是他怎么会不在了呢?
……
空调簌簌冒着冷气,他坐在桌前,像是被冻住一般,好半天都没再动作,直到身后传来细小的响动。
声音很小,却让人没法忽视。
他循声回过头,看见谈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正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眉尾的疤痕仍然显眼,更增添了几分凶狠,眼眸漆黑,暗沉不见底,大半神色隐没在阴影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