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撼到失语,僵了许久,才悻悻道,“那我要删掉你手机里一大半的人了。”
他面无表情,不带丝毫犹豫地,“你不嫌累的话,随便。”
怎么会有这样固执死板的人?
我调整呼吸,试图再和他讲道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保证不会搭理他一句。”
严凛听不进去我的半句话,盯着我默然而绝对地摇头。
“为什么?!”我简直快要在和他的博弈中崩溃。
“不为什么”他比我从容很多,神色却异常笃定,“不行就是不行。”
这无容置疑的语气,将我带回五月的波城,那些破碎的吵架片段涌入脑海,我逐渐冷静下来,明白这并不是“吴棋”的问题,而又是严凛的控制欲在作祟。
他似乎学不会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处理自己的事情,也学不会接受我是个独立自主的个体的事实。
“别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可以吗?”我低着头说。
“拉黑一个外人,对你来说,这么难?”严凛按住我的肩膀,强迫我抬头看他眼底闪烁着的愤然与不甘,“你到底是不愿意拉黑,还只是觉得我的意见和感受从来就不重要!”
“你配问我这问题?”我终于被他反咬一口的言语气疯,“你在删我邮件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我明明告诉过你了,也征求你的意见了,我说我要自己选,可是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放在心上过一个字吗!”
他步步相逼,“你如果真的想征求我意见,面试之前就该告诉我!”
“你真好意思提,”我昂起下巴,愈加气势汹汹,“我后来告诉你的时候,你说什么?你让我听话,你让我和你去金山!你从头到尾只想着自己,想着不能让我脱离你的掌控——你变态的控制欲,需不需要我帮你去精神科挂个号看看!”
“夏优,”严凛瞳孔急剧地收缩,恨恨道,“你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想问,你长心了吗?”
此时此刻,我如同长满刺的刺猬,只会挑扎人的话往外说,“我不长心,那你睡了几个月的是鬼啊?”
不知为何,严凛突然沉默了,漩涡般无底的眼眸倒映出万念俱灰的惨败,主动退出了这场唇枪舌战。
我喊了声,“喂。”看着他失望又绝望的神情,我心里也一揪一揪的。
绕来绕去,他最后还是哑着声,轴到令人发指地问我,“你不拉黑?”
“嗯。”我坚定自己一贯的做事标准。
“你真自私。”他低声喃喃,“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什么退让都不愿意为我做。”
我忍无可忍,这个人怎么一再曲解我,既然好说歹说都不听!那么?,“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我寒声挤出一句话。
话音刚落,严凛霍然起身,我没来得及阻拦就看到他已走至玄关。
我留不住人便慌不择言,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你今天敢走我就去找别人!”我说着抓过桌子上的手机为自己的“威胁”添加说服力。
可惜严凛回都没有回头,脚步不作停顿,打开门平静地走了。
那道关门声音几乎若不可闻,连一缕风都没能侥幸溜进来,我隔了很久才能确信他是真的离开了。
我枯坐在残留着他体温的沙发上,第无数次陷入绷紧的惶恐之中,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正走的那次,关门声最小。”
第58章
不知道在沙发上傻坐了多久,玄关处再度传来一道开门声,我悬着的心稍稍归位,知道严凛终归不会不理我。
满心欢喜地转头望去,脸上的肌肉却登时抽搐起来,“爸……妈……?”我急促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裤,连正反都忘记看就胡乱套上,站起来一副心里有鬼的口齿不清,“你们怎么回来了?!”
还好,他俩没抬眼看我就各自进了房间洗手——这是我们家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规定,进门第一件事必须洗手。
“优优!”我妈在厨房喊了我一声,“晚上想吃什么?”
我穿起鞋拖拖沓沓蹭到厨房,想起刚刚还在这里和严凛没羞没臊地缠绵,脸烫了烫,背过去回答她,“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