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尔白不置可否,总之其出发点是好的,于是便默许了。
早上那个迟到了两秒的同学被自己到底应该跑几圈的问题给难住了。他站在钱尔白面前,口算心算伸出手指头在掌心划拉,怎么也算不出答案。
钱尔白道:“跑几圈都行,不用太拘泥于形式,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小同学点点头,依旧执着地算着,最后他迈了二十步。
钱尔白不禁想为他的严谨态度鼓掌。
周六只上午有课,而且没有晨读,于是钱尔白便难得的多睡了一会儿。
早晨依旧早早到了学校的同学们没在校门口见到熟悉的身影,一时还有些茫然,忽而想起来今天是周六,不由叹息后悔,只能借沉迷于学习,来告慰逝去的回笼觉。
钱尔白在校园里溜达着。
他又来到了第一天看到方彤彤二人的尚学池边。
长椅上独自坐着一个男生,正对着池子里的锦鲤丢石子,丢一颗就叹一口气,低声念叨着什么。
钱尔白没出声,悄悄走近了些,听到男生说:“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
“有什么烦心事吗,可以和我聊聊吗?”钱尔白把手搭在椅背上,正好按住了男生翘起来的低领。
男生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大魔王!”他赶紧就要跑,但衣领被扯住了,站都没站起来,情急之下便要来一招金蝉脱壳。
没等他把拉链拉开,钱尔白便坐在了他旁边,胳膊一搭,哥俩好也似地搂住了他,道:“我可认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男生觉得大魔王今天很不一样,以往都是严肃端正的,今天这个路主任有些……肆意张扬?
他缩了缩脖子,嘿嘿干笑两声道:“路主任,您怎么在这儿啊?”
钱尔白看他不跑了,便收回手,搁在椅背上。
搭起了二郎腿,他看向波光粼粼的水池,道:“散步,你在这干什么,喂鱼?”他侧过脸瞥了身旁的男孩一眼,眼带揶揄的笑意。
男生尴尬地咧嘴笑笑,又悄悄把手里剩下的石子扔掉,直直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此时正是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长椅上方搭着凉棚,太阳晒不着人,于是便把自己撕成小片变成金光扔进池子里,晃动着想要钻进人们的眼睛里。
钱尔白有眼镜挡着,不以为意,男生却被刺得眯起了眼。
一阵胀痛之后他不由得流出两滴眼泪来,顺着还未褪去稚气的脸蛋滑下。
他连忙低下头,生怕被路主任看到,那两滴泪却顺势滴落,在蓝色的运动裤上浸出两片深色的水渍。
钱尔白假装没看见。男孩子都要强,不愿意被人看见脆弱的一面。
他轻描淡写道:“如果是情感问题的话也可以和我说说,今天路主任不上班,我是热心市民路献。”
男生破涕为笑,拿袖子飞快擦了一把脸,若无其事道:“哪有什么情感问题,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刷题机器。”
钱尔白也笑,没再追问。他尊重学生的隐私,既然对方没有倾诉的意愿,他就不会强迫人家表达。
两人就那么坐着看了一会儿鱼,谁都没有动。
铃声响了。
男孩依旧在走神儿,盯着水面目无焦距。
钱尔白道:“上课了,不回去上课吗?”
男孩长长叹了口气,才站起来,看着钱尔白认真道:“路老师,你跟传说中的很不一样。”
“哦?”钱尔白挑眉,神采飞扬,像个鲜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