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些年轻鲜活且同样刻苦的面容,钱尔白满意地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等他走远了,被一直盯着倍感压力,不得不更加投入地念起课文来的同学们才终于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胸口,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方彤彤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她的同桌把书本立起来,侧着身子给她打着掩护。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有那么困,她只是不想上晨读而已。
她一直觉得学校强制要求学生到校晨读这件事很傻,完全就是形式主义,没有一点实际作用。
读得再大声又有什么用,反正读完就忘了,什么也记不住。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的同桌突然很大力地戳在了她的腰上,又麻又痒,还有点痛,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突地跳起来:“赵正你找打呀?!戳我干什么?”
全班陷入诡异的安静,还有一丝尴尬。
方彤彤心中一突,觉得不对,顺着同桌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早上那个帅气的教导主任正站在教室前门,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她哀叹一声:“完了。”不知道现在坐下开始看书,主任能不能当做没看到,放她一马。
钱尔白冲她招了招手,道:“李一阳同学,出来一下。”
真正的李一阳从书底下抬起头来,一脸错愕:“?”
方彤彤脸色通红,她从同桌身后挤出来,一步一挪地朝着钱尔白走过去。
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的李一阳给了她一个鄙视的手势,她低头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被六十多双眼睛盯着,饶方彤彤这般以大佬自居的女汉子都有些不甚自然,腿脚越发不利索,好几次险些顺拐。
钱尔白平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看热闹的学生们赶紧低下头去,重新捧着书读起来,其实大部分还在心不在焉地悄悄瞄着前门。
方彤彤心中惴惴,她靠着墙站着,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脚上的鞋子是新买的,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蹭了一片灰,在白色的鞋面上显得格外刺眼。她有种冲动,想蹲下去把它擦干净。
看女孩有些紧张,钱尔白回身把教室的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其他学生们好奇的目光。
方彤彤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她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跟老马打交道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怯过场,今天怎么怂了呢?难道还真有什么新官上任的debuff(负面状态)?
“李一阳?”钱尔白笑着问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方彤彤脸红,小声道:“路主任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不叫李一阳,我叫方彤彤。”
钱尔白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递给她:“我知道,这个你拿着,下不为例。”
方彤彤有些震惊,同时还感觉到一丝莫名,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新来的主任还是个走温和派路线的?
她接过那张纸,在手里揉搓着,心里更摸不着底了。
“没事了,你回去吧。”钱尔白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朝她扬了扬下巴,仿佛把她叫出来就是为了把登记表还给她。
方彤彤难以置信,小声嘟囔:“就这事?没了?”
钱尔白善解人意地补充道:“还有一件事……”
方彤彤屏住了呼吸,心里暗骂自己多嘴,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对方,同时自暴自弃地安慰自己:别怕,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叫家长,又不是没叫过?
“好好学习,不要睡觉了。”钱尔白不再逗她,淡淡地说完,便示意她赶紧回教室去。
方彤彤七上八下的心像坐了趟过山车,终于开进了终点,整个人都有些找不着北了,只得开门进去。
转身时看到教导主任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神情看不出喜怒。她下意识欠了欠身,然后恭恭敬敬地关上了门。
回到座位上,她才发觉自己背心全是冷汗,心脏像憋了很久似的疯狂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