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惊人的是,后来还有谣言说,那异数正是抱元子的道侣。抱元子之前不知异数真实身份,被他的皮囊欺骗,动了真心。哪怕后来得知他是异数,也无法割舍,终为异数叛出师门。
传得有鼻子有眼。
还写成话本,传为一则虐恋。
千华子竟觉得他们说得有理。毕竟他才是真正见过异数的人,那副皮囊相貌究竟如何,他最为清楚。
自那以后,千华子便刻意绕着抱元子走。不过也不用他来绕道,师父每日必来的传信,叫他对抱元子行踪了如指掌。
如此五年后,异数的皮囊也终于垂垂老矣。乌发尽白,身形佝偻,年纪尚轻的他已成了七八十岁的老翁。若以前认识他的人来了,怕也认不得他身份了。
千华子清楚,如此下去,异数的活头只怕不到几月。
而他漫长的游历,也将到头。
期间,他还偶遇过笑红尘几次。笑红尘憔悴许多,曾经那般不着调的人,几年之间沉稳许多,见了他面,无一不是问他们大师兄行踪。
千华子有些不忍,却知晓轻重,终究一言不发。
有一日路过终南山脚下,茶肆里,一个紫虚观弟子打扮的道士吆五喝四,让众人围过去,茶客们竟都听话地围到他身边,津津有味地坐等着。
千华子一打听,才晓得这紫虚观弟子还兼职说书,不时下山,靠自编的故事赚些外快。才来终南山几年,便成了本地的风云人物。
四处游历本就无聊,千华子想起异数写的那些话本€€€€每写完一个故事,他都拜读过。凡人的这些话本确实有趣,于是他来了兴致,也凑过去听上一二。
这位紫虚观道友,今日讲的是一个灭门少年为复仇、隐姓埋名入朝堂的故事。恰巧讲到少年与人在酒楼上续诗,若是续得对方满意,少年便能得到一个有关仇人的关键线索。
众人听得入迷,便见说书的紫虚观道友忽然一顿,笑了笑:“既如此,咱们不妨一起为这少年出点力,替他续上一续?不过是两句打油诗,也不必在意什么平仄对仗。”
听说书居然还有互动,大家都觉得有意思,纷纷让他快念前诗。
只见这道士举起茶盏,以作酒杯,悠悠念到:“我以清风煮月,换得二两烧酒。诸君请续€€€€”
竟是奇了。
千华子在异数写的话本中,也读过这两句打油诗。
他以为是什么书上固有的句子,便想也不想地出声续道:“与君共饮,销得人间半世愁?”
话音刚落,说书的道士竟蓦地站起,眼神闪着莫名的情绪,直直望向他。
千华子一怔,犹疑地问:“我……道友,在下哪里续得不好吗?”
“哈哈哈,没有。”那道士干笑了几声,“这两句本就是某本打油诗集上有的,在下只是惊讶于道友的见多识广。应该说,道友续得好,续得好呀!”
道士几句糊弄过去,给说书结了个尾,便坐到千华子对面,笑呵呵道:“在下紫虚观郑允珏,五年前才拜入师门,识得的门派不多,不知道友是?”
千华子心里那股怪异之感愈发浓重,于是隐去师门,只说自己是名散修。那郑姓道士还想说些什么,千华子一一搪塞过去,起身告辞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定再来听郑道友的说书。”
离了茶肆,千华子回头望去。
心道,那两句诗到底是……
他愈发加快赶路的步伐,远离终南山几里后,忽然收到师父的传信符纸:“速回蜀地!远离终南山!”
千华子顿时惊了一身冷汗。
€€€€抱元子来终南山了?!
这么快?
那紫虚观道士有异样!
千华子掏出佩剑,便要御剑飞行,忽然一股威压汹涌而来,几息之间笼罩终南山脚下百里之地。千华子触及禁制便被弹回原地,额头急得满是汗珠,速速往林间逃去。
异数寿命只差这几日了,只要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