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岁月里,疼痛渐渐长成他抵御外界的一层外衣,将他牢牢包裹其中,蜷缩其中。
有时,不知是不是幻听,他偶尔能听见来自疼痛以外的声音。
像是一阵鹤唳。
他仰头向潭顶望去,在幽火再次淹没自己的双眼前,隐隐看清搅碎一潭死水的波光里某个倒影。
灵芝?是灵芝吗?他思绪破碎地想。
伴随身体下沉,像回应他所思所想一般,熟悉的鹤唳声再度在潭顶响起。那是来自自由与天堂的呼唤。
脑子已来不及思考灵芝为何在这儿,又是怎么找到他的,衣轻€€只从心底生出这样一股庆幸€€€€
还好,还没只剩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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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混瞪圆了眼,看着衣轻€€完好无损地上岸,抖抖袖子,拿起石上的斗笠。
“你下去一共才两刻钟!”赤混惊诧地语无伦次,“我……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你怎么活着出来的?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才两刻钟吗?”衣轻€€给自己系上斗笠,笑了一笑,“我记得我下去可有十年了,乖孙贼,那还得多谢你啊。”
他朝赤混走来,赤混语无伦次往后拱:“我、我警告你!别靠近本尊!你你你!你说过的,咱俩的账上辈子就算完了!”
衣轻€€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那倒是。差点给忘了。”
上辈子他在底下待了十年才爬上来,干的第一件事捏碎了赤混最后一缕残魂。
记得当时赤混也是这副语无伦次的模样:“你你你!你别忘了,咱俩可是有约定的!”自己当时戾气那个重啊,还是太年轻气盛,居然说什么:“约定?那玩意儿就是个屁。”
尽管现在他还是拿这约定当个屁。
衣轻€€给赤混松绑,十分客气地说:“我找魔尊您呢,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勉强看您老有点用,就顺手救了,也算履行一个约定。”
“二者呢,我有个熟人,与您关系匪浅,我给您老搞没了,也没脸见他啊。您说晚辈这话说得对不对?”
赤混纳罕地抬头,啧啧称奇道:“我什么时候有关系匪浅的人,能跟您这号人物是熟人?您未必太给我面子了吧?”
衣轻€€微微一笑:“您儿子,算不算?”
赤混一怔,抠抠脑门:“哪个儿子?”
衣轻€€道:“放心,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他也没把您当爹。”
赤混哼了一声:“能和你混在一起,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衣轻€€轻松地提溜起他后衣领:“别想找机会跑喽。我知道您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提防着呢。”
赤混奇道:“你要带我出去?”
衣轻€€笑而不答,一手将如今虎落平阳的无上魔尊提溜到空中,小孩儿用力扑腾双腿:“你给本尊放开!放开!本尊不要脸的吗?”
忽然,赤混诧然发现自己身处到了一个黑幽幽、忘不清边际的天地里,茫然四顾。
“他大爷,这是哪?”
衣轻€€的声音像从天上传来。
“尊主,这是晚辈的芥指。就暂时委屈您住下了。”
赤混默然片刻:“我去。”
他站起身,向远处走去,却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除了无边的黑暗仍是黑暗,“这是你的芥指?这完全相当于一个小世界了!你哪得来这么厉害的法宝?”